一路走（散文）

人生的道路不可怕，只要你想走，一定可以走得到。宁静的夜，昏暗的路灯，下雨，没什么行人。这样的时候，能干什么呢？那就大胆地往前走。放心走，没什么。

　　穿过冷清的小路，旁边全是碧绿的菜园。尽管已是傍晚，大雨噼啪，无数的农人还在耕耘着。其实他们是边缘人，生活在城里，其实是地道的农村人。现在，他们住进商品房，勤劳的本性化作了他们永不歇息的身影，皮肤黝黑，皱纹满脸，沧桑遍布。那样的小菜园本就不适合种地，全是石头，泥土都没有，但是他们硬生生把石头给挖光，从别的地方挑来泥土，种上绿油油的蔬菜。

　　看着他们，我想到父母。父母一辈子待在农村，连县城都没有出过。他们认知的世界里，只有不停劳作，种出庄稼，收获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回报。

　　他们愣是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把我养育成长，让我健康长大，并开枝散叶，生儿育女。如今，每一天抚养孩子，忙得不可开交，像只不停旋转的陀螺，我才明白他们有多么用心。正是如此，才铸就了我不服输的品格。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再努力，也无法回报他们的爱。

　　这么多年，从学校毕业，再次回到学校。从学生身份毕业，转身又以教师身份回到了学校。曾经对老师的种种埋怨，变成了今日我的苦难。孩子们不听话，不愿意学习，该用什么办法呢？

　　现今这个社会，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我们不可能再实施棍棒教育，‌“大棒加胡萝卜”的教育方式早已挥手远去，永不再见。‌稍微严厉一点，搞不好就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前段时间，曾经批评教育一个孩子，他却能当着我的面，把桌子掀了，把饭盒扔了，我却只能干瞪眼，自嘲一番，没有任何办法。教育似乎陷入了困境，敢问路在何方？答案恐怕只有专家知道了。

　　幸好，我从来没有屈服过。这么多年，我似乎是一个奇葩的存在，与众不同。曾有学生这么描述过我，每次见到我坐在办公室里，都是对着电脑，看着键盘，不断地敲敲打打，觉得我要么是神经病，要么是神。至于是哪一种呢？我不知道，只觉得眼睛渐花，视物模糊，时时流泪。

　　2005年起，我就有一种莫名的焦虑感，生怕哪一天下岗失业，没有办法承担养儿育女、赡养老人的责任。到那时，我只能欲哭无泪，走进一个死胡同，再无出路。

　　最近，人口出生率在严重下降。在我们家乡，去年整个县城才1700多人。全县，20多所小学，没有了学生，学校该去哪里？老师又该去哪里？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有人说，我们是事业编制，根本不用担心出路；也有人说，总可以转岗，国家不会让我们下岗，饿死。的确，这么说没有问题，但是真让我们转岗，我们能去干什么呢？太多的教书匠，一辈子只知道站在三尺讲台上，拿着粉笔，讲得口干舌燥，讲到咽喉炎缠身。看着黑色头发中间长出了雪花，岁月的痕迹不自觉地爬上了我们的脸庞，肩不能扛，身不能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办？

　　我一直在写啊写，像只不知疲倦的蜜蜂。虽然没有什么值得歌颂的东西，但至少在这方面，比别人多了一份特长。看似微不足道，也许在关键时候，能救我出火海之中。

　　每次回到乡下，看到熟悉的路，熟悉的山，熟悉的水，一切好像都没变，一切又好像都变了。那么多老人，都离开了，埋在了山的那一头。每次回家，坐在父母身边，跟他们聊。母亲说的最多的是，谁走了，谁病了，谁搬家了。那个熟悉的村庄，似乎变得陌生，变得不再认识。

　　脚下是熟悉的青石板，嗒嗒的声音何止响起这个时候，我想起童年。童年的时光那么难忘，那么快乐。在河里捞鱼虾，在山上摘杨梅，在树上像猴子一样。哪怕杨梅是酸的，吃得牙齿都要掉，还是觉得好吃，只要有空就摘来吃，常常吃得满嘴通红。其实，我不吃鱼，但就是喜欢拿着簸箕到河里去玩，捞上几条鱼儿，喂喂鸡也好。某次异想天开，用一个小碗养一些鱼儿，还没半小时，鱼儿全翻了白肚皮。‌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走进了学校，才明白鱼儿也需要氧气。这就是知识的力量。‌无论何时，别忘了读书学习，个人有希望，民族才有振兴的可能。

　　阴差阳错，读完初中，我居然进了农校，学习水产。一个从来不吃鱼的人，居然跟鱼打上交道。那些年，我读书非常认真，真想到一辈子可能就养鱼了。笔记本买了一摞，全写得满满当当，希望每学期都能拿到奖学金。每次去新华书店，都要买几本有关养鱼的书籍。虽然看得不多，但其心可嘉。

　　后来，毕业了，成为一名老师。拿着教鞭，同事们和我开玩笑，微笑着调侃，要不把学生当鱼养？我笑笑，也行。

　　人到中年，身体机能好像越变越差。虽然我一直不断地在锻炼身体，哪怕是下雨下雪，我都坚持外出跑步。那孤独的身影，在雨中，举着伞，真够滑稽。但苍老是永远不停歇的脚步，谁也没办法阻挡。很多时候，吃不惯外面的食物，容易拉稀；很多时候，肚子对空调的风承受不住，吹的多一点，肚子就咕咕直响。几位同事很怕热，走进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按下开关。空调从早吹到晚，办公室里寒气逼人，让我难以承受，我只能拿着厚衣服，裹住肚子。大家不以为然，但表示理解。

　　之所以外出来走，一是锻炼的习惯，二是吃多了食物有点不消化。那就散散步，走上几公里，消消食。几公里下来，肚子好受多了，没有了胀胀的感觉。人的快乐，又回到了身边，我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正如一句话，知足常乐。

　　100年以后，谁都不会记得我们。过去不属于我们，未来也不属于我们，属于我们的只有当下，就好好地感受每一个瞬间，从中品味出幸福，感受出无限的美好，让脸颊长出快乐的笑容，让眉毛笑弯腰，让我们由衷地感叹一句，活着真好！

　　下过雨的路滑滑的，天空乌云沉沉，没有什么亮光，但心中的亮光一直在，永远点亮在脚下，照亮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