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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更守夜人(散文)

2025-02-28 09:58:21 原创 心情散文 手机版
大集体时代,农村种地之外还有许多特殊工种,这打更守夜就是其中之一。表面上看,打更人不用下地劳动,因此也就免去了风吹日晒,没有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但别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恰恰相反,长长的夜晚,一人独守。寂寞孤独不说,这种阴阳颠倒的生活长此以往,对人的健康也是大不益的。

  我们村的更夫姓尤,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光棍汉,大人们都称呼他老尤。因为他是我们同学的舅舅,我们这一辈儿便称之为老尤大舅。

  我记事起,就记得生产队院里住着三个人,一个是五保户宋爷爷,一个是饲养员李大爷,另一个就是更夫老尤大舅。李大爷是老尤大舅的妹夫,尤大舅一日三餐都在妹妹家打理,至于是否交伙食费,那是人家内部事,咱就不得而知了。

  冬夜总是漫长的,这时候没多少农活,多数农民都可以睡个懒觉,但青壮年则不同,他们在一冬一春里都要起早贪黑,到十几里甚至几十里地搂烧柴,这段时间,尤大舅不但要打更守夜,防火防盗,还要负责叫早。

  年少的时候都特别贪睡,尤其是天亮之前,鸡还没叫,正是睡觉的黄金时间,可也正是此刻,尤大舅那高亢的叫早声就从村头传了过来:“烧火了,做饭喽!”“烧火了,做饭喽!”于是一些家庭的主妇就从睡梦中醒来,揉着惺忪睡眼,打着疲倦的哈欠,为出工搂柴火的人准备早饭。

  尤大舅叫人家烧火做饭,有时也禁止大家烧火做饭,这情况往往发生在春季,特别是那些大风天。那时农舍大多都是土墙草顶或者石墙草顶,厨房的锅灶烟道连着卧室的土炕,再钻出外墙,从烟囱里爬出来。这样的房子怕风怕火,风太大了,很容易把房顶上的茅草刮跑;而那些茅草常年风吹日晒,干燥的一点水分都没有,一个火星就能酿成一场灾难。每临大风天,尤大舅就走街串巷,手敲铜锣,高声呼喊:“天干风大,禁止烧火!”这样的天气,大家就用剩饭凉饼充饥。

  夏天来临,山野里绿草如茵的时候,尤大舅的工作角色又发生了转变,成了队里的猪倌儿。那些个日子,我们上学的途中都能看到尤大舅,他手执一个皮鞭,从村子一头走起,嘴里含着:“放猪喽!放猪喽!”走到村尾,把全村的猪收齐,赶到田野的空当,让八戒兄的后代在草地里自由地觅食……当然,村民也都有情有义,每临端午来临时,一边送猪出门,一边往尤大舅背包里塞上几颗熟鸡蛋……

  这个季节,他也没忘记更夫的职责,夜晚也常常出去巡视。特别是恶劣天气,至于是否是队里的安排也不得而知。有一次,天色傍黑时,突降瓢泼大雨,不一会院子里积满了雨水。老天却没停歇的样子,大家都躲在屋里,焦急地盼望雨住天晴。就在此时,唰唰的雨声中传来了尤大舅那熟悉又急切地呼喊:“发水啦!发洪水啦!西大坝决口啦!”我们村子西面是个山坡,雨下的多了,洪水就会冲下来,为了阻挡水患,在村西头用土筑了一条大坝。听到尤大舅的喊声,村里的大人纷纷披上雨衣,扛起铁锹,冒雨向村西冲去,加入抗洪大军……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就窝在家里,一边聆听雨声,一边焦急地等待,盼望暴雨停下来,盼望能战胜洪水。

  小时候,特别是寒暑两个假期,外边玩腻了,队部便也成了我们戏耍的场所。可这时往往是尤大舅的休息时间,人家一晚上巡夜,白天就要睡觉。我们这些顽皮的孩子们哪管这些,耍得兴起,大呼小叫,搅得人家不得安息,尤大舅便吼着赶我们出门。可那时真不懂事,二分钟不到,又踅摸进屋,重新复制刚才的场景,甚至弄出更大的响动,气得他哭笑不得。但每次他最多就是吼上几句,见实在没效果,只好扯一件外衣,蒙头去睡,也不知在我们哄闹声中是否睡得着。

  世事变迁,很快就迎来了土地承包制度,生产队随之解散,更倌儿也下岗了。此时尤大舅也年近花甲,人老体衰,年轻时就没有下地做体力活,此时生活更是为难了。虽说有妹夫家的孩子们帮衬,自己那份责任田不至于荒芜。但大半辈子为全村人操心的人,向晚的路上,孤寂凄凉撒了一地,也着实令人唏嘘。

  如今,生产队这种组织形式已经消失,队部的原址早已被私宅占领,老旧的模样也无处可寻了,尤大舅也早已作古。可每次回忆起家乡的生活,总会浮现出老人巡夜的身姿和慈祥的面孔,也时常在耳畔想起他那高亢的“烧火了,做饭喽!”的叫早声。不知天堂那边,尤大舅是否又重操旧业。唯愿他能够多收获一些安宁,每天都能睡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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