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姥姥（散文）

时光若水，转眼又是一年春寒料峭时，清明渐近，又想念我的姥姥了！折柳寄相思，迎风忆故人。记忆中的画面虽渐渐模糊，鲜艳的彩色褪去了当年的鲜活，甚至成为黑白的素描，而那些忘不了的场景却总会伴着岁月的风，以一种轻盈飘逸的姿态慢慢走进梦乡与脑海。在六年的年复一年中，在我渐渐遥远的童年时光里，姥姥的音容笑貌却永远是深刻清晰的。

　　永远记得姥姥住过的老屋老院，又小又窄，中间一条石板路贯穿南北。上房是两大间，据说原本是四间，往上数三辈因弟兄俩分家就隔开了。虽说是一个院子分成了两半，但是兄弟和妯娌以及后代都相处得很好。东屋也是两间，又矮又窄，从我记事儿姥姥姥爷就住在那里。老爷常年卧病在床，咳嗽的厉害，床头总有一片草木灰供他吐痰。姥爷一可，姥姥会立马冲到他跟前。拍背，倒水，一阵忙碌，一脸焦急。

　　仔细算来，那时候姥姥也只有五十岁，但是印象中和她九十八岁仙逝时没有多大区别。每天穿着深蓝色的偏襟上衣，黑裤子，腿上紧紧绑着杂腿带子。一双三寸金莲的小脚，也总是穿着黑色的小口布鞋。从早到晚，里里外外一刻不停地忙碌。由于姥爷有病，姥姥一个人在洗衣做饭时，时常面带忧郁，但是她不让人察觉。她努力以农村妇女朴实而坚强的毅力，坚守着穷困的生活。印象中，姥姥从来没有穿过花红柳绿的衣服。经常里里外外一身黑，如阴霾遮蔽了晴空。然而，她从来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一辈子坎坎坷坷，经历着很多很多的事。但她总是说着积极向上的话，对任何恶势力都不卑不亢。总在关键时侯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智慧，用行动鼓励着别人和自己。

　　姥姥终生的幸福，是守护着家忙碌。照看一群孙子孙女，做家务做饭和喂猪，就是她生活的核心旋律。纵观社会有什么东西可以伴随女人的一生？似乎没有恒定不变的东西。但是姥姥一辈子，都活的有明明白白的方向——为家、为亲人，为邻居，她都尽心尽力。她一生为儿女和孙辈默默奉献着，也见证着我们每个人的出生和成长。从小至今，我们姐弟三人就有一种幸福，就是去姥姥家。那时困难，我们的家境更加拮据。乖巧地陪伴成了我给予姥姥最珍贵的礼物，也让我在这个过程中更加懂得感受亲情、珍惜亲情。

　　十几个孙辈，我们谁都能感受到姥姥对我们的疼爱，至今也常常记得她以自己的方式，对我们的引导教育。我们知道，她最喜欢看我们稚嫩的脸庞上绽放出纯真无邪的笑容；我们能感觉到，她对我们快乐学习的羡慕；我们能看出，她最爱听我们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呼唤。我们在她的心中如同春日暖阳，暖暖地照进她的心底，能驱散她身边所有的阴霾。在与我们的互动中，她也仿佛能重新找回自己那份久违的童真。我们都喜欢坐在她身边，听她唠叨那些过去的故事。人人也都喜欢给她讲自己的生活琐事。姥姥从不说我爱你，但她把我们每个人都放在她粗糙的手心和柔软的心底。

　　随着我们的长大，姥姥对我们爱的表现形式不再是讲个故事和做双鞋。而是要亲自为我们做饭，和教我们做饭。我十五岁到姥姥家的时候，她就对我说：“女孩子该学做饭啦。人活一辈子一天三顿饭，不会做饭是大缺点。”然后就叫我摊油馍，其方法和现在大街上摊煎饼一样。如此简单，我却连弄了两三个都不成功，姥姥在旁边就提醒我学这个所要掌握的要领。后来又鼓励我说：“你学习再好不会做饭也不行，生活的本领会的越多，越不做难。这是最简单的饭，十五该替你妈做饭了，回去多炼炼。”到后来，虽说没得到姥姥的真传，也间接从妈妈那里学到了很多姥姥的技艺。针线茶饭、料理家务，礼尚往来，行为举止。一点一点都把姥姥的家风，刻在了骨子里。

　　姥姥的生活直径仅限于她们那个村庄，曾经到过西平看望妹妹，去开封看过堂妹，去信阳看过哥哥。这就成为了姥姥比同村老太太，值得骄傲的地方。由于她三岁裹了小脚，紧接着又让放脚，所以就没有过好，走路会疼。但是也没有束缚姥姥的心劲儿，在开封几天，看人家卖豆芽挣钱，就千方百计取经让别人教他。最后还终于学成归来，就让妈妈做那个生意，一遍一遍把做豆芽的程序背的滚瓜烂熟。但那时候交通不便卖豆芽不方便，一直又到我出嫁，姥姥七十多岁，仍是念念不忘。又是一遍一遍的教给我，鼓励我说一点儿都不难，让我等孩子大点做这个生意也不睌。我们都很佩服姥姥，她有一种坚韧，有上进心，她想学的事从来没有一样学不会的。

　　回忆着姥姥，细数着流年，那些快乐与清愁，一幕一幕都那么难忘。过往平凡烟火里与姥姥一起度过的那些真实而平淡的记忆，经历过风雨飘零，漫过了葳蕤葱茏，永远不想忘记，也是永远抹不去的温暖。如今沿着泉涌般的画面，已将思绪带进悠远的寻常素描。那些青涩的欢歌笑语，懵懵懂懂的纯真无邪，还在脑海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