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电影《早春二月》,便知道那是一幅春风柔柔,细雨绵绵的江南水乡画卷。
我生活的地方,与江南只隔着一条大江。去秋以来,经历一个冬天,再跨入春的门槛,还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雨。
春节一过,便是二月早春。我的心里总是惦记着:“什么时候下雨呢?要是能来一场雪,那就再好不过了。要不然,这还算是四季轮回应该有的节令吗?”
就在二月未完,三月即将来临之时,下雨了。这雨的第一滴,是下在夜里的。我睡着了,潜意识里却能够感觉得到,雨的淅淅沥沥,风的轻轻柔柔,都在悄然地进行之中。我醒了,趁着需要方便的时机,眼睛贴着窗户玻璃,使劲地往外瞅了一瞅。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就看不见呗,是雨就好,继续睡觉。
按照常规,我们五点多钟起床,简单地洗洗涮涮,简单地吃点东西,一溜烟地出门了。当然,那是无风无雨的时日。现在呢?雨还在下着……
我正犹豫着。她倒好,又是一溜烟地出门了,还没有带上雨伞。还需要说吗?我只能尾随而去。
出小区大门,穿过商业街,直奔翡翠湖公园。她只比我早了几分钟,怎么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了呢?她的身体不太好,尤其是膝盖有伤,运动应以轻缓适度为要。偏偏,她喜欢跑步,还要沿着翡翠湖公园的外围步道,跑向荷花池,转头过虹桥,走琴岛,绕上一个大圈子,差不多5公里,才算是完成了一个运动的行程。
我的心总是悬着,雨天路滑,万一摔跤了怎么办?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我在心里头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却又无法驱赶笼罩在眼前的一丝阴霾。
我加快步伐,急速地进入翡翠湖公园,一边走,一边掏出电话,拨了她的号码。铃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连续地响了很多声,像是警报,与我擦身而过的人都听得真真的,就是她……我知道了,昨夜怕信息声惊扰睡眠,一定是关闭了响铃,早晨又忘记打开。无奈,我只能改变既定的漫步方向,继续追吧。
湖上一派朦胧,像是有雾,却又能看清所有的物象,就是有些苍白。湖面平静得如同一块白板,依旧能够感觉到水波涌动的痕迹。几只水鸟,在一簇簇的水草上啄食。时不时地,互相嬉闹着。玩够了,双脚贴着水面扑腾起翅膀来,一跃便飞向远方。路上,桥上,晨练的人很多。有漫步的,也有跑步的,多数人都是打着雨伞的。
想起来了,我也是带了雨伞的,却忘记了撑开。伸手一摸头发,有些湿湿的。再一看身上的衣服,斑斑点点,丝丝缕缕,也是湿的。这时,才想起打开伞来。
穿行在细雨之间,听着雨点落在伞上那轻微的声响,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比赛。比赛什么?比赛心中的期待与接受的程度,比赛步履与雨落急缓的感觉,比赛……
打老远的,看到她了,正朝我跑来。头发不多,照样轻柔飘逸。步伐不快,还很轻稳踏实。身体单薄,依旧有着亭亭玉立的矫健与清爽。我放心了,却又固执地叮咛一句:“慢点,急什么嘛!”
就在我迎上她之际,顺手递给她一把已经撑开了的雨伞。她,一手打着伞,一手不停地挥舞着,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又什么都没有。她,不似一阵风,却如一叶扁舟,飘然划过。
我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循着她的身影,继续着不息的旅程。
早餐后,她在书案上练习书法。我将餐桌收拾好,开始实施昨天就准备好的工作——包饺子。我是不会做家务事的,特别是做饭这类“细活”,根本不行。饺子,只会吃,就是不会包。当然,什么事都是学的,只要想做,就没有会与不会之说。我的血糖有点高,早餐吃什么是个问题。饺子馅以菜为主,放少量的肉,适合我吃。我这是为自己包饺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一大盆子的饺子馅,还真的有些害怕,心里说:“老天爷呀,这要包到什么时候哟!”
老话说:不怕慢,就怕站。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做起来了,就不是事。我的动作有些生疏,尤其是饺子皮黏合的技术很差,速度快不起来。不过,不停歇,不间断,认认真真地包,收获自然是有的。半个小时下来,还真就包了五六十个饺子了。
我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窗户。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窗外,明明在下雨,却感觉不到雨丝飘落的形状,也听不清风声拂过的痕迹,仿佛视觉与听觉中根本就没有雨的存在。
忽然,我想到了早年间的故乡。一年四季,农家人看重的是春天。麦子、油菜,需要浇水,需要施肥,需要除草。还要适时地育秧、插秧……春种、春耕,真的好忙哟。
谚语说:春雨贵如油。农家人自然也就喜欢下雨了,尤其喜欢春雨。春天有雨,秋天就有粮食,冬天便不会饿肚子了。春季,也是农家人最忙的时候,忙得不可开交之时,下雨了,还是连天的阴雨,田地里的活计便不能干,也就有了片刻的休闲时光。
我的大伯、二伯,可是休闲不得的。一休闲,就会浑身不自在,甚至能生病,是必须找活干的!
二伯是生产队长,队里队外,要干的活儿很多,不愁没活干。雨中的二伯,一顶斗笠,一身蓑衣,一把铁锹,穿梭在纵横交错的田畴之间。别看他孑然一身,却是一心火热。这条田埂,那条田埂,一天会跑完全队所有的田地、塘坝,一个拐角都不能落下。这一跑,跑出了雨停后人们出工的具体地点,也跑出了男女劳力、强弱劳力应该干的活儿。有水塘跑水了,有田埂渗漏了,有地角抛荒了……全都记在心里。跑水、漏水不大的工程,不招呼别人,他挥一挥铁锹,流上一身粗汗,顺手也就解决了。他看着大塘满,小塘溢,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色田野,心里头不知道有多高兴。
大伯是个普通的农民,一门心思都在家里地里的活计上。下雨天,家里的事儿做完了,又不能下地干活,这不是浪费了大好的时光吗?他拿出打草鞋的家伙,往大板凳上一挂,一根绳子往腰间一系,打起草鞋来了。打草鞋用的稻草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再搓上几根绳子,来来回回地几次缠绕,一个半天,至少可以打上两双草鞋。待到天晴,可以下地了,大伯一定是穿着新打的草鞋,踏着轻快的步伐,穿行在长长的田埂上。
“怎么样,可以冻存了吗?”她说话了。
我恍惚了一下,仿佛是在做梦,还是个雨天的梦。
我答道:“可以了!”
我站起身来,端着满满一砧板的饺子,走向厨房,走向冰箱。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停止。下了多少水?浇了多少庄稼?灌满了多少塘坝?洗涤了城市乡村多少条运动漫道?无从得知。我欣喜,一场细雨陪伴着我们,走进了又一个新春。一股温暖,满足了我心底里的那份期待。一缕清新,濡湿了我几乎要尘封起来的思绪。这不仅是满满的收获,更是一场温馨与快乐的开始!
2025年3月4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原创首发)
二月,细雨绵绵(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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