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提笔写文章（散文）

近几年，受经济下行的影响，业务量锐减，再加上退居二线，工作相对清闲，偶尔便写几篇小文，聊以自娱。

　　记得那还是2020年5月1日，作为假期值班带班者，我不能离岗，一应检查后，我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因为值班表中不仅有手机号，还有自己办公室座机号，以备上级检查，我也只好坐在办公室里。泡了一杯毛尖，在电脑上随意浏览一阵后，感觉百无聊赖，当看到玻璃杯中的茶叶上下翻腾时，作为茶乡人，不禁浮想联翩，遂在电脑上将所思所想写了出来。那是一篇近3000字的散文，取名《漫话茶》，稍加修改，便投到《奔流文学网》上。当时，纯粹是消磨时间，没有任何其它想法。那天，日子过得很充实。两天后，网上便将该文推送出来，并推荐阅读，又过两天，喜玛拉雅又将该文制作成有声文字，让我觉得有点儿意思。随后，得闲时就经常在网上或杂志发表一些文章，并将其分享到朋友圈，希望得到指正。

　　我们是水利勘测设计院，职工以理工科者居多，平时很忙，经常加班加点，鲜见有人发表与文学相关的文章，但每年却发表很多科技论文。我也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过许多论文，其中不乏核心期刊，不然，也不会混个正高。看到我的文学作品，反应不一，也很有趣。

　　“你在哪儿抄的？”

　　这是我一个同事笑着问我的。估计有这想法者不止他一人。大概他看我生性木讷，又是学工科的，断然没有这般水平。不过，看了我随后几篇与本地相关的散文后，确信无疑，便及时在朋友圈点赞和评价。

　　事实上，在中学时代，我的语文成绩一直很好，作文常成为范文。初二时写了一首歌颂劳动者的诗，老师评价很高，还用大幅纸张展示在当地集镇的公告栏里，供人评阅。据说这是学校首次将学生的作文以这样的形式展示出来，此举更加增强了我对作文的兴趣。我一直对理科缺乏兴趣，尤其是数学。高二分科时，我权衡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理科，主要原因是不喜欢背枯燥的历史。高二上学期，我参加了全校的作文比赛，获得了第二名，奖品是一只钢笔。在班会上，语文老师笑着说，我本来是第一名的，但考虑各年级文科班的感受，就委屈我一下。我觉得只是一个普通的比赛而已，并未上心，但很喜欢那只钢笔，而且那只钢笔最后带进了高考的战场，帮我顺利走进了大学。在大学里，我学的是水利工程。这个专业涉及面广，课程多，白天鲜有玩耍的时间。我不爱体育活动，晚上经常跑到图书馆里，大多看一些文史方面的书籍，为的是让大脑从那些繁杂的课程中得到释放，也写一写散文投到学校或系里主办的文学期刊上，并得以发表。慢慢的，我逐渐从作者变成了编辑、责编，大三时同时成了两个刊物的主编。那时，我的业余时间大多与文学打交道，过得很充实，在此期间，自己的文学水平也得到一定的提高。参加工作后，业务一直很繁忙，三十年再也没写过任何文学作品。当然，这些情况我从未告诉同事和朋友。不过，专业报告和政治学习体会等却写得极多，具体多少字，难以统计，估计不下八百万字。

　　有不少人片面的以为理工科的人写不好文章，其实，很多著名的作家并非文科出身。中国作家协会中有个水利作家协会，其中不乏中作协会员，这些人都是水利工作者，他们的文学作品都很精彩。水利作家协会还有个行业杂志叫《大江文艺》，以前叫《中国水文化》，我的一篇散文《山水之间》就刊发在2020年的第6上。杂志社还有个《水利作家》公众号，内容丰富，排版精美，我也有多篇散文被推出。我经常浏览杂志和公众号上的文章，领略我们水利人的风采。

　　“你还有时间写这玩意儿啊？”

　　有同事如是问。我一时语塞，只好说，抽空写着玩呗，防止老年痴呆。事实上，我的每篇文章用时并不长，有感而发，自然天成，大多是腾出睡懒觉、打牌、喝酒或泡剧等时间写的。我心想，作为凡人，又不日理万机，既使再忙，也会有写文章那点儿时间，看你如果利用。雷锋也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一样，挤挤总会有的。在战火纷飞、条件艰苦的战争时期，一代伟人毛主席不也写出了许多千古名篇吗？

　　“现在是个浮躁的社会，能静下心来写写文章也不错，说明你有所沉淀。”

　　这是我几个同学和朋友的评价。一语中的，我欣然接受。

　　想想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又重拾旧好，肯定有内在原因。或许是沉淀到一定程度，不得不有感而发。2021年，同事邢震把我的作品整理后上报，很快加入了市作协，并说作协的领导也鼓励我多多创作。后来我才知道，他学生时代就发表过许多作品，十九岁就是市作协会员了，让我惭愧不已。我不甚了解莫言《晚熟的人》的具体内容，但这个题目倒是很适合用来形容我，或称愚钝的人也不为过。

　　“你颓废了！”

　　这是一位领导当着几个人的面对我说的话。我不禁愕然。当时我们并未提及闲来写文章之事，他却贸然说出这句话。我明显感觉到，他说我不务正业，不安心工作。我心中自然不服。事实上，我一直恪尽职守，没耽误任何工作，甚至默默协助其他人做了很多额外事项，只是不愿表功罢了。单位有两个善于溜须拍马之徒，都是科室负责人，工作总是挑肥拣瘦，无端摆出各种理由，偷奸耍滑，科室尽量少承担业务，不仅做得少，而且提交成果慢，质量差，业务水平逐年下降，建设单位时有抱怨。即便如此，却总能得到领导的信任和表扬，致使整个科室形成了这种做派，而且延续多年，几乎形成了传统。这不仅严重损害了本单位的形象，也让单位内部的公平正义得不到伸张。职工们私下常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当然，还有一些不正常现象，总是得不到改正，如办事拖拉等问题。我自然也看不惯，除了在会上提出批评，还用小小说的形式将这种现象加以讽刺。虽非真名实姓，但让人心知肚明。领导看了，自然不爽。好在得到许多人的赞扬，有些问题也能得到及时解决，让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文字的力量。

　　有一位八十多岁的长者，是一名德高望重的水利专家，退休后定居本市一个偏远县城，与我有忘年之交，亦师亦友。他生性乐开朗，身体一直很好，自称八十岁的身体、三十岁的心脏，跟我一样，爱喝酒。有天夜里，十点多了，我们对某个项目的规划设计方案交换了意见。他自称夜里喝了半斤酒，但电话里，我感觉他思路非常清晰，让我想到自己若到了这把年纪会怎样，也许根本活不到八十。刚挂了电话，他又打来：“我时常看你的文章，很好，弘扬了正能量。多写啊。”我受宠若惊，觉得一切都值得。

　　加入市作协后，接触到不少当地知名作家和文学爱好者，在文学交流群里阅读了他们共享的许多佳作，让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便非常诚恳地向他们请教，受益匪浅。这也促使我抽空大量阅读和揣摩，不再热衷酒局、牌局和无聊的交往。为了提升自己，我又注册了中国作家网、江山文学网等文学平台，积极交流自己的习作。尤其是入驻江山文学网淡雅晓荷社团后，得到年轻貌美、才情出众的社长荷叶和广大文友的指导、鼓励和督促，增强了自信心，写作水平进一步得到提高，文章的精品率也逐步攀升，2024年成为该网站签约作者，也有不少作品见诸报刊。这也激励我笔耕不辍，乐此不疲。

　　时光荏苒，转瞬即逝，不到两年我就要退休了。有时想，退休的日子怎么过？绘画、书法、篆刻或乐器等咱都不在行，不可能天天去旅游、钓鱼、打牌、照顾孙辈、跳广场舞或蜗居在家吧，更不想双手笼袖趷蹴在南墙头闭眼晒太阳，总得有个爱好，让自己活得滋润些。几年前，我从网上得知有一位退休老太太，每日喜欢做几道高数题，而且喜欢做难题。这，我当然做不到，我也不想这样做，我不喜欢数学，更别说高数了。可我大半辈子却在工作中应用高数，还有那各种规程规范，真的感觉厌烦了。有些时候，越是不喜欢的事务越是缠绕你，让你无语。于我，便是写作了。杜甫诗云：“文章天下事，得失寸心知”。我当然知道写作不易，但我不求“语不惊人死不休”，只希望从中收获快乐。我觉得自己拥有了丰富的素材，到时，轻煮时光慢煮茶，会有不少新作面世。也许，结果不尽人意，但能留些文字记录世相，也是幸事；或许也能写出一些比较像样的作品，真的成了“晚熟的人”。

　　去年有位领导对我说，这几年反映我们水利人的作品不多，你可尝试着写一部反映水利工作者的小说，写不成长篇就写中篇。我爽快答应了。其实，我早有此意，而且一直在构思，只是觉得尚需进一步学习。

　　算来，我真正从事文学创作的时间很短，只有五年的时间，而且这五年只是抽空交出了一些习作，成效甚微。在我认识或拜读过他们作品的人中，有翩翩少年，有中老年，更多的是青年才俊。他们文采飞扬，成果丰硕，大多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着实让我钦佩。我虽然年届花甲，但与他们相比，只是个小白，一个小学生，必须潜心学习。退休的日子渐近，到那时，一支笔，一盏茶，一方安静的书桌，足矣。若有人再问起为何写作，我想，答案早已藏在半生的沉淀里：不为名利，只为对得起那些沉默的岁月，对得起心底未曾熄灭的光。

　　至于那部有关水利人的小说，我会努力让它诞生。晚熟的人，结的果未必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