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不倒的“贞节牌坊”（散文）

平湖城，桃红柳绿。春心动，游人如织。

　　这个季节，是用浪漫铺垫成的，注定会有一场美丽的邂逅……

　　谢刚骑着单车绕湖，欣赏着美景，微风拂面，水面波光粼粼，大人小孩嬉笑追逐，一切很是惬意。一时没留神，差点撞上一个红裙子女孩，红裙子的一角被风一吹，竟然绕进了车轮。慌得连忙刹车，打招呼时，谢刚对上了女孩的脸，一下子愣了。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梦里寻她千百度，没成想，此刻遇见！便留了个心眼，尽管女孩一再说没事，但还是借口赔她裙子，讨到了电话号码。后来，约见，拉着买裙子，吃饭……水到渠成。平湖畔，留下了他们的欢声笑语，清波潋滟里，倒映着相偎身影，一草一木见证了他们的卿卿我我……

　　女孩叫王萍。这天，俩人约好一起去湖边。王萍因为厂里有事，说要晚到一会，让谢刚先去老地方等她。过了约定时间，却不见人来，心想着也许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便坐在湖边的石阶上等。这时，身后一群人走过：“呀，吓死人了，那个女的估计不行了，地上全是血啊！”“就是，我不敢看了，救护车也到了。”谢刚猛地一激灵，心头掠过不好的预感。忙打电话，很久没人接。准备挂断时，对方手机传来陌生的声音：“你是谁，电话主人被撞了……”

　　通过抢救，王萍捡回了一条命，但却成了植物人。那阴晦的天气，令人喘不过气来，漫天的细雨，浇不灭此刻心里的伤痛。“屋漏偏逢连夜雨”，王萍的母亲因痛失爱女，一时也神志不清。谢刚觉得自己必须担起照顾她们的担子。

　　从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谢刚每分钟都像在打仗：擦洗，喂食，按摩，换药，上班……下班回来又是一番忙碌。尽管忙得像陀螺，可是他毫无怨言，只有午夜梦回时，望着窗外淡淡的月色，心里也是惨淡一片。他抚摸着心爱之人的手，和她说说一天的见闻，自己的苦与乐。可是，那个她无知无觉，那么静静地躺着，像一颗埋在深土里的瓷娃娃…….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时光匆匆过，世界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有那风，渐渐装满了秋的凉意……花谢了，落叶也恋恋地与风纠缠不休。王萍还是没有任何起色，谢刚还是像个陀螺不停地旋转…….时间久了，菜场的小贩，药店的店员，附近的邻居都熟悉了他，也对这个痴心负责的小伙子翘起了拇指，连那个最爱嚼舌根的许婆子，也服气地说：“我一开始想，他坚持不长的，装给世人看看的，没想到两年多了。这个小伙子不容易啊，现在社会上不多见咯。”

　　对面药店里的姑娘叫李燕，耳闻目睹了谢刚这两年对王萍的种种照顾，深深地被他感动了。很多时候，李燕直接送药上门，看见谢刚忙不过来，便主动搭把手。日子长了，谢刚很是感激。

　　时光匆匆，一晃四年了。王萍的母亲突发脑溢血走了，办理完后事，看着仍是毫不见起色的王萍，谢刚有种崩溃的感觉。就像在黑夜里前行，看不清路在何方，但始终得孤独地跋涉前行，跌跌撞撞，不知哪里能找到生命的出口。谢刚的父母也渐渐产生了想法。儿子还年轻，难道这样被拖累一辈子啊？开始劝儿子放手吧，已经仁至义尽了。谢刚不同意，父母几次三番劝不醒，便撒手不管，想让他知难而退。

　　的确，没有了父母地帮扶，谢刚感到更吃力了。可是，看着女友苍白的脸庞，想着曾经的甜蜜，心隐隐作痛。山盟还在，讲好的一起，怎能丢下她独自前行？从不信佛的他，在那个大雪纷纷的天气，一个人前往灵山，跪在佛前祈祷，任风撕扯。整整两个多小时，如雕塑一般，跪成了一个雪人。如此自苦，只求能感动天地，给心爱的人一丝希望，也让自己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多年的操劳，谢刚的两鬓长出了白发。有一次晕倒在家门口，幸亏被李燕来帮忙换药时撞见，李燕细心地照顾着谢刚和王萍，男儿有泪不轻弹，也许是病了的缘故，谢刚变得特别脆弱，当着李燕的面，失声痛哭，压抑多年的苦闷此刻全冲了出来。李燕心里发酸，这么好的男人，命真苦啊！

　　“谢刚哥，我这阵子店里不忙，白天我抽空过来照顾王萍姐，你安心工作，晚上你再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天天要两头跑。”

　　“真没事。你不能累垮了，不然王萍姐怎么办？再说你工作也重要，还得赚钱，用钱的地方可不少啊。”

　　“那好吧，我每月付你一些酬劳，否则我过意不去。”

　　“好好，随你。”

　　有了李燕的帮扶，谢刚感觉轻松了许多。而且，他发现李燕非常用心，把王萍照顾得很好。她常常给他留着宵夜，虽多次拒绝，她总是说中午做多了。谢刚知道，她是在默默照顾着自己啊。

　　转眼又是一年。一种别样的情愫在两人心里蔓延，如春天的花，渐渐开成一片烂漫。患难与共，心心相惜，两人决定走到一起，共同来承担照顾王萍的任务。李燕甚至说，如果有一天王萍姐醒过来，他可以选择和谁一起生活，绝不为难他。谢刚握着李燕的手：“遇到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你做的我看见了，相信她也能知道的。如果有一天她真地能醒过来，一定也会祝福我们的。”

　　俩人尽心尽力地照顾着王萍，也偶尔抽出时间，一起去楼下散步。渐渐发现，邻居看他们的眼神躲躲闪闪，背后嘀嘀咕咕……

　　“负心汉，兔子尾巴长不了。”“天下哪有什么好男人！”一句句伤人的话像一支支箭射向了他们。谢刚想不通，他站在王萍的床前说：“王萍，你是不是也在怪我们？我们真得做错了吗？你说啊，你说啊！”双肩颤抖，眼泪喷涌。

　　这时，一双手扶上他的肩头：“谢刚哥，我相信王萍姐是不会怪罪我们的，我们做好自己，好好地照顾好她，其余的就随他们去说吧。他们还骂我狐狸精呢，我也不生气。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

　　太阳不管多么耀眼，总有着黑子的存在。千百年来，封建思想禁锢了一代又一代人，譬如那曾经矗立着的座座贞节牌坊，沾满了多少血泪，酿成了多少人间悲剧！岁月的长河，经过千年的涤荡，仍没有洗净污垢……还是那群人，曾经说的话多么温情，现在却变得如此恶毒。看来，旧时的

　　 “贞节牌坊”并没有推倒，只是换了一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