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河山】趵突泉旁春色早（征文.散文）

雨水这一天下午，天色晴朗，阳光明媚，吹面不寒杨柳风，我和老伴儿一起，乘兴游览趵突泉公园。

　　一走进南门，即看到几丛球形迎春花丛，花朵已经开放不少。盛开的花朵，娇小玲珑，却又舒展大方，靓丽着金黄色，向人们汇报春天来临的喜讯。打着骨朵的， “犹抱琵琶半遮面”，又是一种羞赧之态。

　　这次到济南，才第三天，临来时，我家门前万福河边的迎春花还没有动静，这里的迎春花，竟然已经有盛开的了。我对老伴儿说，“大概这几丛迎春花特别朝阳。”

　　是的，这几丛迎春正对着南大门。前面，一片开阔地，南来的阳光可以一泻无余地照耀它们，让它们充分享受早来的春温。后面是高大的松柏等树木，足以为它们遮挡北来的寒风。又加上公园里泉水众多，汇聚出湿润小气候。这一切，给它们带来早早报春的底气。

　　迎春花丛西面，有几棵白梅，正是花盛期，洁白如玉的花瓣，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在深赭色的花蕊衬托下，犹如西施出浴，雅静，纯净，润泽，是另一种早春姿色。

　　顺着西线，先来到白雪楼前的石湾泉旁。约二十多米宽四五十米长的石湾泉，被奇石环抱，清明如镜，大大小小的游鱼，在一池春水里悠然游荡。古色古韵的白雪楼，枝叶茂密色彩墨绿的松柏，擎着枯枝的银杏树，连同蓝天白云，一起倒映在清澈的池水里，组成一幅形色旖旎的水彩画。

　　这幅水彩画里，池底的水草色，尤其靓眼。那青翠的毛茸茸的嫩草芽尖，挨挨挤挤，茂密成天然绿毡，铺展在池底，给水彩画面，给我苍老的心，嵌入生机蓬勃的青翠。

　　其实，趵突泉公园里，如忘忧泉、趵突泉、漱玉泉、登州泉、金线泉，白龙湾，枫溪，大大小小的泉池和水湾溪流，清澈透明的泉水里，都铺着一片片毛茸茸的青翠，青翠得让我着迷。

　　万竹园里的竹子，虽然还没有从冬天的憔悴中完全脱身，但是，在渐渐提升的春温里，在诸多泉水滋润的小气候环境里，比身处干燥地方的竹子，要嫩绿许多，润泽许多。不仅是叶片，去年新长的竹子，一株株挺拔的竹竿，也晕染一节节斑驳的淡绿色。

　　竹子下面的草地上，也有茸茸的草色在一片片苏醒。小路上的石板缝里，青翠而娇嫩的新草芽，婴儿一般，探头探脑，是惹人怜爱的新生命。

　　仰头望，湛蓝的天色衬托下，高高的竹子梢头，重重叠叠的竹叶，绿得更浓郁更明艳。

　　漫步万竹园，从上到下的绿，包裹着我，也青春着已经走进古稀之年的我。

　　方方正正的偌大的趵突泉，泉池里，那三处泉眼，一如往常，汩汩滔滔，喷珠吐玉。

　　据查，“趵”，本是象声词，形容脚踏地的声音。“突”，突出。冲破，冲撞。两个字连在一起，组成一个词汇，喷涌，奔突。“趵”拟声，“突”拟形，声形结合，比拟三股泉水喷涌而出，奔腾跳跃的情景，真是再恰当不过。

　　据说，“趵突”一词，最早见于清嘉靖道光年间的民间俗曲合集《白雪遗音》，其中《马头调·济南八景》有句曰：“万颗珍珠往上起，趵突腾空实好看。”

　　趵突泉，不但是整个公园的主角，也是济南七十二名泉之首。趵突泉泉水“趵突”，是整个公园所有泉水的合奏曲里最响亮的主旋律。只要不是大旱之年，一年四季，它们都会轰鸣着低沉浑厚的声响，从地底喷涌而出，喷吐万颗珍珠，腾空跳跃于水面之上。

　　大半年的肌无力，又加上年前的新冠疫情大暴发，将我封锁在家里，使我“与世隔绝”。今天，站在趵突泉池旁，耳听三股泉水低沉地轰鸣，眼观汹涌奔突的情景，沉闷很久的心灵，豁然开阔，也似乎随之奔腾跳跃起来。

　　而登州泉、漱玉泉、金线泉、柳絮泉等泉水，却是另一番景象。

　　清澈见底的泉池里，一串串水泡，珍珠一般，前涌后继，一粒接一粒，脚跟脚，陆续往上冒，冒到顶端，盛开的花朵一般，悄然分裂。泉水，从泉池四壁向外流淌，或哗哗，或淙淙，或窸窸窣窣如蟋蟀低吟，各自音色不同，却都悠扬悦耳，组合成轻盈曼妙的小提琴协奏曲。协奏曲里，有水草铺展青翠，有鱼儿摇头摆尾，平添灵动生机。

　　济南素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之说。荷花，夏天才有。柳树，却已经柔了枝条，枝条上的小叶蕾，如豆似米。轻柔的枝条，在大大小小的泉池旁、溪流岸，婀娜摇荡，剪着春风，亲吻着春水。轻柔的倩影，倒映在池水和河水里，更显得摇曳多姿，风流柔媚。池水和河水，也随着柳树千万丝绦的轻盈摇曳，摇曳出鹅黄淡绿的美色，摇曳出妩媚动人的美姿。趵突泉公园里的柳枝，因泉水而提前泛绿。趵突泉公园里的泉水，因柳枝而提前晕染春色。

　　趵突泉公园里的早春气息，还蕴含着数不尽的游人气息。

　　上午，我们坐出租车经过趵突泉公园南门口，司机师傅说，“每一年，春分之后，清明之前，这里才会有游客。今年却反常，从大年初一开始，到现在，一直人山人海。”其实，并不反常，新冠疫情，让大家在水泥丛林里憋屈了三年。高潮终于过去了，可以出来透透气了，游客能不多吗？

　　真走进来，人多得出乎我的意料，走到哪里，都是人流汹涌，摩肩接踵。趵突泉旁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移动脚步，都很困难。等好大一会儿，才能凑到泉池的围栏前，一睹趵突泉风采。我也记不得自己进过多少次趵突泉公园了，这一次，应该是人最多的一次。

　　憋闷很久的人们，已经等不得春温大暖，抢在千树尽绿百花盛开之前，就走进公园，在赏心悦目的同时，让早春的泉水流淌进心里，让早春的绿色青翠心田。当然，众多的游人，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也使公园愈加暖气氤氲生机充沛。

　　最后，走到东大门，看见几树红梅正娇艳盛开。酱色枝条上，刚开的花朵，花瓣红艳；盛开的花朵，花瓣粉红；没开的花蕾，努着紫红花苞。颜色变换，谱写生命三部曲。

　　如果说南门里面的白梅，呈现淡雅素净的内敛之美。那么，东门里面的红梅，就是风流娇媚的张扬之美，让我倍感早春的温馨和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