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人间烟火（散文）

　　涌动的车流和晚市的烟火气弥漫在空中，樱花在街旁、小区、巷子里尽情绽放，铺陈着春天的繁华。今天限号，下班步行回家，路过一个个小区，经过一个个十字路口，微风拂面，汽车如流，市井繁华，人间烟火气息蒸腾。抬头发现，上弦月悬挂在小区楼顶，天还亮着，月亮静静俯视着人间，充满了无限诗意。

　　夜市摊在小区门外非机动车道整齐排列，红底白字的牌子醒目而诱人，老五菜夹馍，嘹咂咧炒面，韭菜盒子，胖子烤肉，大秦搅团……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味道，吸入肺腑，搅动肠胃，令口舌生津。火炉上架烤的香肠泛着油光，油锅里滋滋响的焦黄菜盒子，红色的火苗舔着锅底，老板右手轮着炒瓢，左手拿着铲子，炒面在锅内舞动，唱着快乐之歌……走过一个个摊位，下班放学的人在此流连交错，男女老幼皆慢慢走着，细细看着，每个摊位前都停留着食客，有人买了打包带回家，有的坐在桌子前吃着。脚步慢下来就会听见流动的声音：老板，我来一个肉夹馍；老板，我要二个菜盒子；我来一份凉皮……老板顾不上抬头，嘴里应着：好勒！您稍等！洪亮的声音，愉悦的腔调，弥漫着花香的空气，流淌在春天的黄昏里。看见大秦搅团时，我决定不走了，坐到饭桌上要了一碗水围城，热搅团浇上酸菜汤加拌了一勺油泼辣子，色泽味俱佳，吃的我头上冒汗身心愉悦。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胃是有记忆的，小时候家里缺衣少粮，父亲隔三差五去河北带粮，粗粮多细粮少，母亲精打细算着过日子，一天两顿饭都是和玉米打交道。玉米面发糕，玉米糁子，玉米面搅团，糁子面……俗话说搅团哄上坡，连汤带水吃的肚子胀，可半晌不到就又饿咧。在以玉米糁子为主食的童年，我喜欢吃粗粮细作的搅团。做搅团是个技术活，做好了能吃出白面的味道。做搅团也是力气活，关于做搅团有很多谚语：要让搅团好吃，必须72搅，还有钩子抡圆，搅团好吃。母亲变着花样做搅团饭，水围城，凉拌搅团，烩搅团，鱼鱼……

　　卖搅团的小伙子干练利落，打的搅团粘稠合适，入口香糯。他家在东风路开了大秦搅团门店。摆了三张小条桌，大家即食即走，和老伴娘聊天，在夜市卖搅团的是他儿子，母亲教会儿子做搅团，省力又省心。平常母亲守店，儿子出摊夜市。母亲以上率下，靠勤劳带动儿子，儿子不浮躁不啃老，听话务实，甘于吃苦。母子将关中美食搅团加上大秦二字，既弘扬传统美食文化，满足了我这60后的食欲，又给在外的游子寄托了乡愁。

　　路上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骑电动车的人在十字路口聚集着，两脚撑地车押在汽车道上，随时都准备过马路；心急胆大的人在等红灯的车缝中穿行，急急回家去，遇到这些人我总盯着后视镜看，替他们安全担心。

　　大秦果果水店门庭若市，水果琳琅满目。榴莲、菠萝蜜、芒果、葡萄提子，草莓、圣女果……南方的水果应有尽有，五彩斑斓，引人入店。店内人头涌动，门庭若市。“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描写的是皇宫的奢侈，也显示了生活的艰难和不易。如今四海通衢，商贾云集，冬天围着火炉吃西瓜不是天方夜谭。天南海北的水果都进了老百姓的餐桌，市场上要什么有什么，老百姓安居乐业，小康的生活幸福万年长。商家服务周到，菠萝皮被削得干干净净，每一个洞眼也旋成螺旋一般一道道深渠，黄澄澄水汪汪香喷喷，十分诱人。

　　三月最后一天，百花绽放，路旁银杏树叶长出了新叶，大地阳气上升，暖风微醺，一个欣欣然的傍晚，我穿越渭城，入眼皆欣喜，满街都是景。一位50多岁身着浅蓝色工装的清洁工人，坐在路边长条凳上，笤帚簸箕放在边上，他举着手机听着应着，一脸灿烂的笑容。这个画面太温暖，我真想掏出手机拍下感动的画面，无奈手中拎着东西太多。修轮胎的车铺子，年轻的夫妻和二个3、5岁大的孩子围着底桌在吃饭，孩子边吃边玩，年轻妈妈埋头吃饭，小伙子抬头向外看时，正好遇见我在看他们，他神情淡然一脸平静。即使生活条件艰苦，房子简陋，但靠双手创造生活，守着老婆孩子一家团圆，这是老百姓的幸福的生活。隔壁小商店5、6个平米，外面看进去屋子逼仄昏暗，商店里有一个玻璃柜台，靠墙放着一个老旧的木头货架，摆放着香烟和日杂用品。老板有50来岁，瘦高个子，白白净净，站在门口和中年女人聊着天，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我想，也许男人不指着商店挣钱，只是为了找事干，生活愉悦而已。

　　我站在黄昏的丁字路口，红绿灯变化，人流涌动，汽车徐徐行走。骑电动车耐心者在红灯下安静等绿灯，性急者在车缝人流中蜿蜒向前，他们驾驶技术令人赞叹，胆量也让人佩服。街角的串串店和铁锅炖饭馆坐满了食客。老朋友周末聚餐，推杯换盏，热热闹闹。聚餐是交流沟通的一种方式，也是人间烟火诗意一面。

　　周末黄昏，夕阳西下，染红了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暮色降临，大街小巷氤氲着暖暖的气息。我在匆匆的人群中慢慢走着，静静看着，有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哀愁，丝丝缕缕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