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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不舍】我是您肉中的一棵刺(征文·散文)

2023-05-01 02:47:40 原创 文学评论 手机版


  自我懂事起,我就觉得奶奶黑眼不稀见我。用老百姓的话说我是她的眼中疔肉中刺。

  我给好几个亲人写过文章,甚至还给我家夫君的奶奶写过一文,却从来没有想着去写一篇给自己的奶奶。我记得了没有血缘关系夫君的奶奶的好,忘记了自己奶奶为我们那个大家庭付出的辛劳,只因着童年时,我深深地记下了奶奶对我的斥责,对我的不满。所以过了五十多年,她的那种嫌弃仍充斥着我的记忆,难以释怀。

  我们兄妹六个,除了小妹妹和四妹差七岁,其余隔两三岁一个,六兄妹都是在奶奶的腿上颠大的。奶奶手里织着花边,腿上颠着闹腾的孩子,嘴里哼着不知名字的催眠曲,哄孩子入眠。母亲去集体干活,看孩子的事,就落在了有着哮喘病还缠着小脚的奶奶身上。

  大人们多是喜欢文文静静的孩子。像二姐那样的,小绵羊似的,又听话,又勤快,还体贴奶奶和父母。我呢,简直就是个野孩子,屁股坐不住凳子,小姨的旧裤子穿小了,给了二姐穿,膝盖处都磨得快透蒙了,二姐照样穿得体体面面,不会露肉。等到二姐穿小了轮到我穿时,保准不出三天,就膝盖长眼屁股开花。因为坐不稳凳子的我,会不住点地前后晃荡,裤子怎会不碎?缝补时妈妈常叹着气说,你的屁股上长着牙啊。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挨过妈妈的打,也很少受到妈妈的批评,她忙着在集体下地劳动,回家还要做饭,喂鸡,喂猪,即使忙活完这些,她也许还要切地瓜干,剁猪菜。夜深了,她还要给衣衫破旧的孩子们捉虱子。第二天大清早做好饭,妈妈还要去浇菜园,拔菜,吃了饭再去集体干活,她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时间责骂我们。所以经常训斥我的倒是奶奶。

  在奶奶眼里,我是个懒惰的孩子,还爱犟嘴。其实,我哪里懒惰了?放了学去拔猪菜,去拾草,去捡狗屎攒粪,去撸刺槐叶捡梧桐叶晒干好粉猪饲料,去水库里挖露出水的烂泥和青草一起沤绿肥……甚至放寒假时,拾草一直到除夕那天。大年三十的上午了,我还和小伙伴去拔茅张根,去敲小火头。当然拾草时也会偷偷在结冰的斜坡上坐着石头往下滑,可石头也许和我是同类吧,它不听话,不肯跟着我走,但我的人已经在滑溜溜的斜坡上,会不由自主滑下去,所以把棉裤后面都磨湿了。回家自然会被奶奶说一顿,然后奶奶把我换下的棉裤放到锅底灶口那儿烤,就一条棉裤,不烤干,天寒地冻的,出门就没得穿,非冻得牙齿嘚嘚响不可。今天想来,要是我和奶奶换一下角色,也会骂这样不听话的孩子的。但是奶奶斥责我,我就不爱听,当然会顶嘴了。

  天干旱,大人孩子都上山挑水浇苗,那时我人小个子矮,把担杖的挂钩挽起来,挂到担杖头上,遇到中间低两头高处,还是拉不起来,水桶不能离地,桶就会碰上石头碰漏了,奶奶怎能不说我?家里的水桶底早就碰瘪了,姐姐哥哥们个子矮时挑水也多次碰,最后,细高个子的水桶的底下被切割去了一块,变成了矮墩墩的模样。我挑水时也不愿意水桶被碰坏呀,奶奶却总是说我。

  我知道,奶奶讨厌我,主要是因为我经常躲到东边的黑屋子里看书,不去干活。

  我家东边屋子没有后窗,前窗南边就是厢屋,隔着一条两尺宽的夹道,木格子窗上糊着窗户纸,所以光线很暗,但是我不敢在稍微亮堂的西屋看书。西屋的炕东头,是奶奶的宝座,奶奶不择菜不择药材的时候,就坐在那里。那个地方靠近锅灶,天冷时烧炕暖和些;天热时,拉开支窗,南风扑面吹来,稍微凉爽些。奶奶不喜欢我看书,她喜欢勤快的孩子,放了学就去山里刨药材,去拔猪草,去拾烧炕的柴草……这样才是正儿八当的好孩子。

  其实那时穷,也买不起什么书,所谓的书,不过是哥哥姐姐放晚学拿回家的语文书罢了,偶尔可以在同学那里借到本小画书。学校里老师订的《解放军文艺》《大众日报》我都是课间操时不出去玩,站在老师办公桌那儿偷着看看。老师办公桌就在教室的西南角,老师面朝东办公。西边是黑板,高度近视的我在第一排位子,隔着一个小过道就是老师的办公桌,上面摞着很多书报,一上午一下午学生们上学,就一个课间,大约半个小时。小伙伴出去疯玩——赶趟、踢毽子、跳房子、拾杏核时,我就在偷着读老师桌子上的书。看到老师进了教室,赶忙离开。偶尔我会大着胆子和老师说,借回家看一本两本的,还不得抓紧时间看完好抓紧还?借同学的书更不用说了,连哥哥姐姐的语文书,第二天也是要拿着去上学的。可是,奶奶为啥就不能理解呢?老是说我懒。哼!

  刚上初中不久的我,拿着从同学手里借来的封皮都破损不堪的《西游记》,放学后跑十多里山路回家,悄悄趴在东屋的炕偷着看。尽管许多字不认识,但是不妨碍我看着孙悟空和妖怪打得正欢,我迫不及待想知道谁胜谁负,结果奶奶就在喊我去后边拿草烧火,或者喂鸡。同学的书,还有好多同学挨着号要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奶奶总是这样搅合着,让我不能及时看完及时还上,你说我会不生怨气犟嘴?

  当然,奶奶不稀见我,不妨碍我和哥哥姐姐一样待奶奶好。过年妈妈包的包子,包子的每一个角落都会放上一块肉,整年缺少油水的我们,对那每个包子两个角的两块香喷喷的肉该有多渴望,不言而喻。但是,把它捡出来给奶奶吃,是我们家的传统。我馋得肚子里的涎水肯定有八尺长,但还是捡出来给了奶奶,当然奶奶会把她咬不烂的红肉再给我。

  放学经常爱去同村山沟底的姥姥家,姥姥会把姨姨们给的点心给我块,闻着点心甜丝丝的味儿,心里真想咬下来一口。但是我还是忍耐着,手里握着点心,藏到身后,背着手,看着姥姥,我一步一步慢慢后退着,一转过院子里的照壁,就飞快跑回家送给了奶奶。最好的东西给奶奶吃,爸妈一直是这样,哥哥姐姐也是这样,我自然有好学好,照着葫芦画瓢。

  退休回到老家的哥哥有一次在微信上闲聊,哥哥开导我,老三,你不应该恨奶奶,奶奶也不容易,她才五十多爷爷就不在了,是她帮扶着咱爸妈拉扯大我们几个。奶奶过惯了穷日子,在她朴素的认识里,就觉得勤快才能吃饱饭,她让你干活是为你好。也许吧,除了我看书时斥责我,奶奶也没有特别对我不好。我们上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在地上忙碌做饭的妈妈:俺奶奶呢?觉得奶奶就应该坐在我们家西屋炕东头中间,她不在那里坐着,就会觉得缺点什么似的。

  奶奶常年哮喘,夜晚憋得喘不过气,不能躺着睡觉,常常深夜我醒来上厕所,就会看见奶奶披着棉袄坐在那里,也经常听到她不住声地咳嗽。咳嗽严重了,父亲便步行数里路,翻过山去,找到从部队下放在土屋村的军医王伯伯来给看看,在缺医少药的贫穷年代,王伯伯也只是能为她输上几瓶葡萄糖,缓解一下而已。夜晚里,常常听到奶奶呻吟的痛苦声,因为喘不过气憋得太难受,她时常念叨:“老天呐,你叫我得个什么病都行,就是别让我得喘病了。”奶奶不知道的是,只要是病,都会让人难受,要是能不得病才好。

  奶奶的小脚是缠得是极小的,看见过奶奶那些折断踩到脚掌下的脚趾,一个个脚趾头像一粒粒大豌豆,嵌在了脚掌骨下的肉里,一双玉米棒似瘦长的三寸小脚支撑着身材瘦削的奶奶,捣着小脚挪到院子里择野菜,择药材,扒玉米,扒花生,只要能为家里做点啥,她就撑着病体去做。

  奶奶年轻时当是美人,我看到过她照的相,与爸爸妈妈大姐哥哥一起。奶奶坐着,三四岁的大姐扎着漂亮的小辫子,依偎在奶奶怀里,妈妈怀里抱着不到一岁的哥哥。那时的奶奶大约五十出头,戴着一顶黑色的平绒帽子,鹅蛋脸,秀雅端庄,干净利索,全然不像在土旮旯求生存的老人。但是,听母亲说,奶奶年轻时遭了罪,爷爷做地下工作,出生入死为八路军筹备粮款,奶奶一个妇道人家在家拉着两个孩子过活,日子很艰难。姑姑和父亲很小时就不得不下地帮着干活。

  有一次奶奶手生疮都烂到了骨头,天天像揪心一般疼,父亲推着推车,步行二十多里,涉过大河去大栾家找郎中看,去了好多次,才慢慢结痂。不幸又在推磨磨粮食时被牲口咬了手腕,又遭了很多罪。奶奶生病了,爷爷不得不辞掉印字坊的活回到村子里,不擅稼穑的他,没能给妻子儿女带来好的收成,但是会讲故事的他,却每天晚上能吸引全村的人来家里听故事。村里有了什么纠纷,也会找识文断字的爷爷评评理,给说道说道。

  终究奶奶得不到爷爷的济,还受到他的牵累,爷爷因为给邻居公正评判挪移界石侵占土地的事,得罪了占便宜的那家人,三反五反时,那家人的后代做了村里的头头,爷爷被当作了贪污犯整天受批斗,只因为在村里没有先生教书时爷爷做了几个月的教书先生,发了一个季度的粮食,还没有教到一个季度,村学校被取消,爷爷又奉命去给八路军筹集粮款了。这样多得了一个月的作为教师俸禄的粮食。爷爷曾经要还给村子,村里负责的说,已经发下去了,账上已经登记,何况又去为革命做其他的事了。然而三反五反时,这家挪界石占他人地的人家翻出来此事,假公济私,开始横加报复。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日子,奶奶被赶到了街上,家里被抄,爷爷的一些书籍都被抄走了。爷爷不甘屈辱,大年初一上吊自杀。那时,哥哥生下才一个多月,奶奶自此便陷入痛苦的深渊,身体也更加孱弱。但是,为了帮扶儿子媳妇支撑这个飘飘欲坠的家庭,奶奶还是拼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

  奶奶其实是心疼她的孙子辈的每一个孩子,我清楚地记得,两三岁时,姑奶奶家办喜事,奶奶去喝喜酒,是骑着毛驴去的,驴背上就带着我。在陌生的村子里东奔西跑,跑累了,我便睡在了姑奶奶村子的一块大石条上,害得奶奶到处找。奶奶每年都要回娘家去两趟,正月里和夏天。我也记得自己跟着奶奶去过她娘家,印象中,是父亲推着独轮车送奶奶去的。我跟着奶奶去了舅姥爷家,和舅姥爷的一大堆的孙子孙女玩。生在深山沟里的我,因着奶奶的携带,有了见识村外风景的机会。

  我们上山割草拾柴火,要是受了伤,家里可没啥钱去医院治疗,基本就是奶奶给我们疗伤。有一次,年幼的我看到两个姐姐在门口东的墙头上晒捡拾回来的粘窝,我也很好奇,踩着高高的兀凳子也要上墙头,地面不平,兀凳子的四只脚不在一个平面,我一时失晃,凳子歪了,我掉进门口前面的沟里,那个沟足有三四个我的身高,我的右边腰上被凸出的石头刺破,碎了有小孩子嘴巴那么大,伤口很深,血乎淋拉的,是奶奶弄来创伤药给我敷上,还用一条长长的布带缠在我的腰上。所谓的创伤药听说是幼小的小老鼠粉嫩粉嫩的那种,没和着石灰捣一起磨成粉面的。或者乌贼骨头捣成粉制成。

  还有一次,我拿着一把刀背很厚的柴镰去拾草,看到斜坡大石硼的上方有熟透的柿子哄,馋虫被勾起来,我顾不得拾草,沿着斜坡攀上石硼高处,左手伸髙拽住那条树枝,右手挥动柴镰够柿子红,结果,树枝拽断,柴镰从高处落到我的左手上,食指被柴镰砍得露了骨头。握着血滴不止的手回家,又是奶奶给处理伤口,贴了鳖血纸——杀鳖时把血喷到纸上晾干做成。

  奶奶的表扬,是家里每个孩子都渴望得到的。去山里拾草,大我三岁的姐姐心疼七八岁的我背不动,要在自己高高的草捆上再捆上我的一部分,被我连连拒绝。我吃力背着草回到家,没有摊到门口晾晒,而是费力侧着身子,慢慢走过进间地上两口大锅之间逼狭的空间,来到西屋的炕旮旯,使劲颠着背后的草,问坐在炕上的奶奶:“奶奶,你看我拾得多不多?”奶奶笑呵呵地应答:“多,多!”我便兴高采烈地穿越狭窄的进间地,跑过院子,再把草背到门口去晾晒。

  但是,奶奶还是从心里不喜欢我,因着我放学回家跑到东边屋子看书的事。现在想来,是不是因为爷爷爱读书,却给家庭带来祸害让奶奶心里有了阴影?我不得而知。上学时,高度近视的我,坐在第一排位子也看不清黑板,一直是大孝子的父亲,此时心里对奶奶有了些微词,说我的近视就是奶奶不让我看书,我躲在黑屋子偷看才看坏了的。因为近视,上学听课我看不清黑板老师写的,学习起来有着诸多麻烦,我也因此记恨起来了奶奶。

  一九八零年,全公社招收重点班,重点班选拔考试时我考了全公社第一,很是给父亲长脸,那以后我再看书奶奶不再说我。但是重点班是在新的中学,距离家远,两个周我才可以回家一趟。每一个周里学校改善一次生活,一般是包包子,若能回家,我照旧把包子捎回家给奶奶吃。馅里有一块半块肉的包子,是那时奶奶偶尔能吃得到的美食。

  深秋的一个周末我回家,看到奶奶不在西屋炕头上坐着,便和以往一样问妈妈:我奶奶了?妈妈说,你奶奶走了。奶奶走了?无端的,心和空了似的。

  后来听妈妈说,奶奶最后的日子遭罪了,大小便失禁,屎尿常拉在炕上。父亲要去挑水前,问,妈,我扶你去厕所?奶奶不去。父亲刚出门,奶奶她就坐着挪动着往炕外走,那时的炕席是细篾编的,粪便流到炕上,一擦便挤进炕席篾的缝里,很难弄干净。河流干涸,近处没有水湾可以洗弄脏的衣物。妈妈每天挑着奶奶的脏衣物去几里远的大湾洗,一天一趟,洗好了的衣物在外面晾晒,有时摆弄不干,没有换洗的,只能烧火在炕上煿,在灶口烤。父亲白天下地,每天晚上拉着一张椅子坐在奶奶屋子的炕前,彻夜不眠照顾奶奶。此时姑姑已经去世了,姑夫也抽时间来替换一下父亲。奶奶依然是不能躺下睡觉,像破旧的风箱,一口不接一口地喘着。一个深夜,一口痰堵着,奶奶喘不过来气,离开了这个让她痛苦的世界。妈妈很难受,那时家里穷,奶奶即使病了,也没有吃上几口好东西。平时,五冬六夏,每天早上妈妈能做的,就是给奶奶冲一碗炒好的面,加点白糖,这就是奶奶能享受到的最好待遇了,那时生产队交了公粮,一家分不到多少麦子,白面也很是稀罕的。正月出完门,那一斤历经无数家最后颠得散了架的大馃子碎片,也是冲给了奶奶喝了。养的几只鸡下的蛋,要留着卖了好买个油盐酱醋,偶尔能够有点节余,也只是清早做个给奶奶吃。

  奶奶生病了,听说她娘家的侄子们要来看她,妈妈搜东找西,好容易凑了点钱买了一斤大馃子,妈妈一直不敢拆了这斤大馃子给奶奶吃,怕奶奶的娘家人来了,没有东西拿上桌去款待,她准备伺候完客人,剩下的就留给奶奶吃,结果还没有等到奶奶的娘家人来,奶奶就去世了。每每提起奶奶没有吃上那斤大馃子,妈妈就心里难受万分。爸爸也经常难过地说,你奶奶就是饿死的。我知道,这是当儿子在自责,不能给老人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

  一九八四年,我上了大学,挨饿年代导致饭量比较大,开始时饭票都不够吃,有时需要刻意少吃,才可以等到下个月的。慢慢地,饭量渐小。第一个学期末,饭票竟然有了节余,可以去学校餐厅买些对当时农村来说很是稀罕的东西捎回家。每当听同学说,要捎饼干啥的给奶奶或者姥姥,我的心就有刺痛的感觉。我的姥姥和奶奶都去了那个世界,再也没有奶奶斥责我了,我也没有机会享受捎好东西给老人家来尽孝的快乐了。

  奶奶,我是您肉中的一棵刺,被您严厉的爱包围着,我犟嘴的坏毛病,不时扎着您的肉,让您无比地疼着,却不肯舍弃,依然紧紧包裹着我,给我温暖的关心与呵护。是您,用温暖的双腿颠大了幼小的我,期盼我能勤苦劳作,日后可以过上富足的日子。而今,当我有了回馈的能力,可以买许多许多大馃子给您吃,也可以拿出钱为您买治疗哮喘的药了,但老屋西家的东炕头,却再也见不到您瘦削的身影。

  每每念至此,我便泪眼婆娑。朦胧的泪光中,我恍惚看见,穿着毛蓝斜襟褂子的奶奶,裹着绑腿,戴着黑色平绒小帽,帽子的前端缀着一块绿莹莹的石头,奶奶佝偻着腰,在西屋的炕头,一口口急促地喘息着……

《【流年·不舍】我是您肉中的一棵刺(征文·散文).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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