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散文）

燕子，是益鸟。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对燕子一见钟情，见了不免总要多看几眼，小孩子还时不时逗逗它们。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大地一片翠绿。麦子绿得像一张绿地毯，覆盖着田野。大路边、塄边杂草丛生，偶尔夹杂着一些不起眼的小花，为春天增添了几分优美与生机。路边的飞虫展着稚嫩的翅膀四处飞翔，偶尔有一两只蝴蝶，也在花草间穿梭。

　　一日，从县上回家时，已经下午三四点了。一对燕子不知从何处飞来，钻进客厅中央，站在大约前年就筑好的巢窝边，望着我叽叽喳喳叫着。那叫声洪亮、悦耳动听，不亚于专业歌唱演员的歌声。

　　这是今年我第一次看见燕子，心情十分激动。我也不明白，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燕子的。

　　客厅旁有一间大房子，是我的卧室。客厅右上角有燕子的一个巢窝，那鸟巢做工精细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农人盖一座大房。

　　从今年农历二月半开始，我就格外留意，怕燕子归来找不到巢窝。出门时，我专门用盆子之类的东西挡在门口，留出较大缝隙，方便燕子出入。因为这房子的门没有可供燕子进出的空间，只能从门缝出入，我担心门一关闭，燕子回来后无法进屋。燕子在窝边叫了一阵，休息了一会儿，不知何时飞走了。等我从外面回来，它们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最爱听燕子的叫声，它们叽哩哇啦，一唱一和地欢叫，是那么悦耳动听，我虽不知道它们在说些什么。那乌黑的羽毛光亮夺目，尤其是下雨天，淋湿的羽毛更加锃亮，仿佛一块闪闪发光的黑金子。

　　我上小学一年级那年，屋里旧偏厦房的房檐下，一对燕子衔草筑巢，孵出了一窝小燕子。一天，我从学校回来，发现一只小燕子从窝里掉了下来，便急忙捉起来玩耍。小燕子刚长出的羽毛十分可爱，我双手托着它，找来几个小馍渣，想掰开它的嘴喂食，可它就是不张嘴。母亲从地里回来，把我数落了一顿，说这么小的燕子怎么能吃馍，它要吃大燕子捉来的虫子，才能慢慢长大。

　　母亲赶忙找来梯子搭好，让我把小燕子放回窝里，并给我讲了关于小燕子的故事。母亲说：“燕子代表善良与繁荣，象征人丁兴旺，它是一种带来喜气的鸟儿。燕子在谁家屋子筑窝，就说明这家一年财源茂盛，有个好兆头，也代表吉祥平安、五谷丰登、运气顺遂。”母亲还说：“燕子不进恶人家。那些做事不地道，欺行霸市、欺老骂小的人家，燕子打死都不会去。燕子是神鸟，以后见了燕子，一定要爱护。”母亲的话，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深深扎下了根，让我知道了燕子是好鸟。

　　那年，我搬迁到新屋。房子盖好后还没住进去，几个月后我去新屋一看，燕子在屋里筑了新窝，不过把贴好的地面砖弄脏得厉害，高高的麦袋子上也被弄脏了。我没有生气，把麦袋子搬走，用拖把将地面拖了五六遍。后来，我心生一计，在燕子窝下面用硬纸板做了个遮挡物，这样燕子的粪便就不会掉下来了。

　　从那以后，我愈发喜欢燕子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在外打拼、养家糊口，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公路变宽了，修成了水泥路面，街道不仅铺上了水泥，还安装了太阳能路灯。村上有了广场，人们可以锻炼身体。村边绘制了精美的图画，二十四孝的故事栩栩如生地贴在村口，村中央贴着尊老敬老的大幅标语。保护环境、讲究卫生的横幅，也挂在村中央的显眼位置，在人们心中筑起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保护生态环境、保护动物和鸟类的意识，也在人们心中扎下了根。

　　那年四五月，我去亲戚家。在院子不远处，看见两个小孩不知从哪儿捉来一只燕子，用一条长绳子拴住燕子的小腿，另一头绑在小木棍上，正玩得开心。我看着燕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它仿佛满眼含泪，向我求救。我知道照这样下去，燕子非死不可。我急忙赶过去，陪两个小孩玩了一会儿。正好旁边来了个卖泡泡糖的，我给他们一人买了两块钱的泡泡糖，连哄带劝，才从两个小孩手中换回了小燕子。可以说，用四块钱换回了一条幼小的生命，我觉得这“买卖”赚大了。我为自己做了一件救鸟的好事而高兴。

　　说实话，我对燕子的喜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清楚地知道，燕子从南方飞来，越过千山万水，飞过高山峻岭，来到北方。燕子代表春天，代表未来，更代表善良与无辜，它是春天的象征。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无法关闭。我对燕子的挚爱，还源于母亲的教诲。我对燕子的爱，仿佛也象征着母爱。

　　第二天，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春天的暖风裹挟着绿色叶片，悄然而至。洒完柳絮的柳树，柳芽像针尖一样冒了出来，桃花粉红色的花蕾已经显露，杏树上白里透红的花蕾也崭露头角。我趁着晨曦早早打开大门。我已决定，这两扇门必须开上一扇，方便燕子出入。如果燕子产蛋孵小燕，等它们完全飞走后，我再关门。

　　那对燕子又飞回来了，站在院子里我晾衣服的铁丝上，望着我。它们似乎一点也不怕我，小嘴一张一合，小小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流露出欢乐和幸福，它们的一举一动，分外惹我喜爱。

　　我突然惊奇地发现，这对燕子好像就是去年来我家的那对。去年有只燕子不知怎么尾巴上那长长的羽毛没有了，今天这对燕子中，也有一只同样没有尾巴上的羽毛。我吃了一惊，这难道是巧合吗？

　　就在我细细琢磨时，燕子又突然飞走了，打断了我的思绪。

　　适逢清明节放假，我回到家中。这几天，我进门燕子进门，我出门燕子出门。无形中，燕子见了我也要叫上几声，好像在跟我打招呼，又好像在向我问好。我也友善地望着它们，投去和谐的目光。

　　晚上，我准备休息，打开房门，看见客厅上方的窝里，一对燕子安详地躺在它们的安乐窝里，紧闭双眼，进入了梦乡。我知道，它们也累了，今晚是它们进入我家的第一晚。

　　后天我又要去县上，我会把家门打开，还准备撒一点粮食在地上，以免燕子肚子饿了找不到吃的。

　　燕子是益鸟，是我的朋友，是我最喜欢的生灵。

　　（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