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在风雨飘洒的屋檐下 （散文）

5月16日, 是第五次到武汉同济医院复诊，也是我受伤的第44天。我受伤的原因是在一家保洁队工作时，不小心出的事故,导致左手腕处粉碎性骨折，其他身体部位造成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损伤。

　　一

　　16号的头天晚上，女儿——慧就跟我约好时间，明天早上7点15分过来接你。为不耽误她的时间，一大早5点就起床，做好准备，因为她是上班族，为了我，让她请了好几次假，心里早已充满了内疚。

　　6点40我出门到小区北门等。电梯里，慧就来电话说已经上桥了，那座桥是汉口连接青山地区的二七长江大桥。我说：“我已经下楼了。”慧说：“不急，不急，注意安全。”是啊，因为我，这个安全成为女儿时时的牵挂。到北门稍等一会，慧的车就到了，是一辆的士。

　　一上车，好像有点头晕，看我的精神不佳，女儿说：“妈，不舒服，就靠着休息会。”此刻我是有点精神恍惚，身体像是飘浮的，不像以前那样镇定自若。虽然人能动，像是好人，其实体内的伤情还在侵扰，弄得不适应与波动，正常情况没这种现象。

　　大约30多分钟，车很快就到了同济医院，看手机时间7点40分，一路比较顺利，没有堵车现象。去了后，我们就乘电梯上5楼骨外科。8点上班的时间，科室门诊的医生各自纷纷到岗。慧是前天就在网上挂好号的。她直接去开药，我就坐在诊断室门口等她。很快,慧就把门诊那边的事办完。过来后，我俩一起进诊断室。诊断室小王医生边扫地边说：“要拍片子看看。”接着我们就去拍片，慧在自动预约机上办好了预约，转身回头来，我们就到一楼拍片室，很快就轮到我们。在第三拍片室，叫号后，我进去了，拍片很简单，平面一个，侧面一个，拍完我们就到门口休息区等结果，慧说：“10点才能到自动打印机那里去取片子，现在是9点。”这样，我俩就选了两个并排空位坐下来休息会，由于保持现场安静，各自注意少说话。虽然不能说话，有女儿的陪伴，感觉心里格外踏实。看看女儿的样子，像突然间懂事了许多，那样贤惠、温柔、体贴。连日来为了我忙出忙进，从没发过牢骚，看着，看着，纤弱的女儿却像一座靠山矗立在我的身后，稳稳地支撑着我，让我没能倒下。难道这就是养儿养女到老了遇到困难时的归处？看着，想着，想着，看着，宁静的现场不被惊扰......

　　一直等到9点40分，由于人多感觉好闷，就到门口去透透气。

　　门口的银杏树下，花坛边，众多扶老携幼的人来来往往，既然在那个地方，大多为病号。尤其是那些子女照顾父母的特别引起我的注意。他们有的是女儿为老人系好鞋带，有的是儿子喂水给老人喝，有的在耳鬓厮磨，亲近极了。仿佛像老人的拐杖，支撑着一顶蓝天，将老人安抚得体贴入微。让老人安心地坐在那道屋檐下，无忧无虑。如果我们每一个家庭和人与人之间都这样充满爱，该多好。

　　看到如此温馨的场景，我的心充满了阳光。

　　一会，慧叫我进去，要取片子了。我们进去后，她去取片子。她把片子拿来后，看到片子诊断为：“左侧尺桡骨外固定后改变，请结合临床。”看到这个结果，心里煞是纳闷，往后会带残疾吗？

　　拿着片子，我们一起到诊疗室。去了后，一男一女两位医生都在。那个女医生看了片子说：“叫你们“五一”后就来，怎么没来呢。”大概意思就是出现这样的问题，应该及时纠正，现在时间过了几天，大概意思就是：“只能这样。”但不影响日常生活、劳动，还能提重东西。言外之意，不会带残疾。慧也一直听医生的，苦恼的是：虽然看到医生在说话，但我一句话都没听清楚。想必耳背到什么程度？她们说的话是通过慧告诉我的。听说不会带残疾，也就放心了。

　　一会，那个女医生帮我卸掉旧夹板，换上新夹板。搞完时间已到上午10点半了。

　　一上午为了我，慧来回跑门诊，诊断室、电子自动预约、电子自动缴费、领药 、 取片等。几个来回，都是非常辛苦的。看似这些简单的操作，叫我个老人上前，真会出洋相。

　　今年刚刚好一点，因为我的事，把她拖累着，谁养的孩子不心疼？心里总是惟愿她过得轻松愉快。突然出现这事那事把她忙得晕头转向，可她总是忍着精神压力，时不时安慰我。

　　二

　　回想出事的当天，她一接到电话，很快从汉口赶到青山“普仁医院。”

　　去了后，就立马帮我办理入院手续，打理一些与医护人员的衔接事理。并且配合医生，很快送我到8号病室，安置在一号病床。一会，她又那么迅速买来了面包，毛巾，洗漱用具等，一到我跟前就说：“怎么不心疼您呢?”听到这话，我忍不住泪流满面，亲人，还是我的亲人啊！

　　时间差不多4点左右了，考虑我一定很饿，她随即打开面包。递到我手中。转身乘车回家去，帮我拿来换洗的衣服。

　　来后，看到我一身的脏兮兮，蓬头垢面，又匆匆打来热水，帮我洗脸，洗脚，换衣服。

　　差不多6点，老伴赶到医院，女婿下班也从汉口赶到医院了。他们的到来，如同寒冬的夜幕中，点燃一盆篝火，温暖着我一颗被寒霜侵袭的悲怆之心。是啊，在我绝望时，只有亲人才送来如同春天般的温暖，鼓励我好好闯过难关，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当晚，慧陪伴了一个晚上，她跟她爸爸说“晚上，怕妈妈有意外。”女儿的细心像一股暖流，温暖着我每一根受伤的神经，使我看到亲情不是挂在嘴边的虚词，而是从内心自然流淌的温度。

　　经过诊断，医生决定要做手术，家人考虑到我年龄老了，怕有风险，第二天，在女婿详细咨询中，得知武汉第四医院的骨伤科技术比较先进，就转院到那里。

　　去了后，医生看过片子仍然建议手术。无奈之下，女婿又托熟人转到武汉名医院——同济医院。

　　时间是4月7日上午，女儿，女婿都请假一同陪我到医院。又是女婿通过熟人找到专家夏仁云教授就诊。夏教授一一问过我的基本情况后，建议年龄大了，不适宜做手术。随后，在他的建议下，就到诊断室扶正诊疗。做好扶正包扎后，医生建议“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休息。

　　回到家里，已是中午时分。老伴在家里已经做好中餐，等我们回家一起吃。

　　吃过饭后，老伴语气坚定地说：“这次诊疗费我付。”他这一句话，像春雷划开了蛰伏一冬的苍穹，云开雾散地透出久违的星火，燃烧出暖融融的金光，顿时，驱散我了心中的浓浓的雾霾，除却了心中被屈辱污染的尘埃，豁然开朗起来，更增添了我战胜这次灾难的勇气，也让我看到了亲情的真挚与厚重。

　　在这危难之时，是亲人们一马当先为我担担子，卸包袱，生怕我被焦虑压垮。

　　接下来，为了让我的伤口早日地愈合，买财鱼，炖骨头汤，煨鸡汤，没少在厨房忙得腰酸背疼，我打趣地说：“老伴，这回让你成为星级大厨了。”听到这话，他莞尔一笑地擦擦汗，又去忙他的。包括每天换下的衣服，他都毫不含糊地洗净晾干，让我穿着舒适。看他埋头苦干没一声怨言的样子，让我想起平常我们没少磕磕绊绊，怎么到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了？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家是一个人在外饱受寒冷回来时的避风港，是能够安心躺下的土炕。家里，有的是春暖花开，有的是点燃柴火后的袅袅炊烟。也让我看到，家庭是一扇朝着阳光打开的门窗，不管白天黑夜，都吸纳着岁月的温度，向我扑面而来。

　　三

　　平常隔三差五联系的二妹，在我受伤的第15天，她来电话向我问好。我如实地说：“近来不好，工作中严重受伤了。”她一听，惊愕不止地说：“好，明天就来看你。”考虑她也在外打工，每天都忙得团团转，说以后有时间了，就过来玩玩，聊聊天，散散心。

　　到“五一”的时候，她又来电话说要来看我。她跟我说是后天，哪晓得第二天一早9点就来电话说：“大姐，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一听她已经到门口了，我立马起身去开门。看到二妹的那一刻，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含着眼泪望着她。她是迫不及待呀！

　　看我那个样子，二妹深知一定是伤得不轻。她也知道，人不伤心泪不流。一贯坚强的大姐，不会轻易流泪的。

　　见面的我们，无忧无虑，敞开心扉地互吐衷肠，释放内心没地方说的痛苦。那一刻，感觉心中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有在亲人面前，才能毫无顾忌地诉说心中的不快，在父母去了的日子，只有姊妹间才是最亲的人。在不理解人的面前，只是笑话，还有啥呢？

　　生活中，日常里，我们一定好好学会珍惜相守一辈子的亲情，彼此真心相待，不要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翻脸，即便有钱的大亨，拿钱能买到亲情么？

　　说句心里话，人世间，不是轻易说说享受孤独，享受宁静就是岁月静好。真正遇到坎坷的时候，心里十分想念亲人，想念温情相遇，希望有一双热情的双手搀扶一下。

　　“与君相遇知何处，两叶浮萍大海中。”在茫茫的人海，相遇知音多不易。

　　在我受伤的当天，考虑到一时半会不能为社团做事，不得已把信息告诉飘雪社长。当社长知道后，十分惊讶地说：“大姐怎么啦，你要好好的。”因为我的事故，像一阵狂风惹得她不安。当我听到她这一句话时，心中仿佛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让我有信心，有力量，有决心扛过这次严重的创伤。

　　她的惊讶与心疼，只有母亲在的时候，为我遇到危难时才有的担忧。可这次，在远隔千山万水的心浪声中听到了。是啊！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作为社长也是一位柔弱女子，希望有更多的关怀与帮助，可是她毫无掩饰地自然流露对他人的真情。

　　这与保洁单位的主管相比有着天壤之别。为什么同在一顶蓝天下，有人把他人的疾苦，当着泥巴踩一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有人却把他人的疾苦当着自己生命一样地去呵护。

　　记得那天我出现事故那么长的时间里，没一个人敢说一句体贴的话。反而还遭到那个所谓主管一顿凶神恶煞地训斥：“哭啥哭，自己去诊，自己去诊！”现场明明是一摊子水，还说：“坐下，坐下，我要拍照，拍照！”这与当年日本鬼子残害中国人的行径有啥两样？听到这话，我潜意识地绝望了。救护车是女儿叫的，主管跟救护车到医院的一段时间里，除了玩手机，还是玩手机，从头到尾都没听到一句安慰的话。这是为什么？我在岗位上，从来都是谨言慎行、任劳任怨地干好每一件事，从没让管理人操心。

　　在我写完这段文字的时候，就问：“为什么在当今大讲文明的社会里，有人的素质如此低劣，这到底是人心的蜕变还是完全被金钱蒙蔽了心窍？”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到底藏在哪里？难道我的任劳任怨，在他们眼里只是理所当然？我也询问了，事故发生，单位不承担任何责任，没任何福利保障。在私有承包体制内打工的保洁员们就是这么惨淡。

　　在我之前：单位一位胡姓员工，因为接受不了那样粗暴野蛮的态度曾多次跟我说：“我不想做了，主管总是吼我。”后来，不得已辞职。一位陈姓员工同样受不了她恶劣的态度，春节一过就辞职。这样品性不良的人，能为公司代言吗？

　　相比之下，知道我被摔伤后的飘雪社长，在4月13日晚，隔空发来微信留言，一定要向我表示慰问。我十分愧疚地婉拒，并表示：请社长放心，我会好好的。您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

　　一直牵挂的飘雪社长于5月11日再次微信留言说：“我代表社团，一定要给予慰问。”这实在让社长操心了。社长的多次盛情，让我再无拒绝的理由。然而，有这样一位时时为他人着想的社长，仿佛如沙漠涌动的清泉，滋润着我严重受伤的躯体，又像一冬被冰雪蛰伏的小草，在春日的暖阳下，迅速透绿。

　　后来我干脆拨通电话，传讯千万里，对着遥远的彼岸，倾诉真情：“你那滚烫的心，是隆冬深夜的一团炉火；那分真诚的爱，是表达姐妹亲情在血脉里循环的暖流；那满腔的热忱是驱使我尽快康复的动力！

　　我饱含热泪地叫一声：社长啊，社长，你的殷殷之情是屋檐下吹过来的暖风，时时温暖着我的心房，如高山流水知音共鸣。让我看到人间自有真情在。你是倾心相助、古道热肠人的形象。

　　日后我会一如既往地在社长领导下，笃行致远，为社团出一份力，发一份光。

　　伤情期间，文友东辰一次次在微信里安慰，给予无尽的关爱。她每次的问候，总让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淳朴善良的东辰，对人总是怀有一颗炽热的心，关心他人比关心自己还重。她如冰山上的一株雪莲，时时给我带来重生的希望。

　　她总是那么真诚而又坦荡，只要我遇到什么难事，她总要掏心掏肺地给予帮助。她的心如荷般地纯洁，如兰般地雅致，如玉般地温润。正因为有这样一位如亲人般的好友，让我在风雨中能有栖息的港湾。

　　一直让我尊敬的罗银湖老师，同样在我伤情期间，送来多次激动人心的问候，他像一座高山，用沉稳的力量支撑我生命的晴空。他为人坦荡，品德端庄，忠厚贤良。他是照亮我前行的灯塔；是暗夜中闪烁的星光，照亮我站立的基石。随着岁月渐渐沉淀，它会越来越厚重。

　　大弟、弟媳赶到医院去看望过，社区领导也来家里慰问了。他们的爱心，我心灵深处的慰藉 ，我实在感激不尽。

　　“ 唯有春风最相惜，一年一度一归来。”人生的旅途谁没个坎坎坷坷。好在有家人的细心照料，有这多好心人的关爱，我的身体日益康复。

　　通过这次痛彻心扉的重创，让我认识到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亲情、友情是何等重要。女儿的体贴，老伴的细腻入微，社区、社长的热情关爱，以及微信朋友东辰、罗银湖的悉心问候，如精神的庇护所，拥我入怀，以度艰险。

　　每个人的生命从来不是单行道，人间的真、善、美总会在正义人的手中得到发扬光大，假、丑、恶的东西终究会在道德的天平上得到惩罚。也让我学会珍爱生命，珍惜当下，在前行的旅途中，每一点成绩都来之不易，相信前面的路是光明的，路会越走越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