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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苑里可清心(散文)

2023-01-15 12:58:04 原创 文学评论 手机版
从三十五岁,到五十五岁,我在清心苑里,住了二十年。去年春天,随着推土机的轰鸣声,我的清心苑,在地面上彻底消失了。——题记

  一

  清心苑,是我给自己的宅院起的名字。它有个序号,健康路光明街五号。

  健康路在北,离我的庭院隔着三家庭院。光明街,一开始,称光明胡同,南北走向。向南走大约一北五十米,就到县城的第二条大道曙光路,向北走不到三百米,就到县城的第一条大道五四路。往北走大约五十米,就是健康路。健康路之所以得名,因为它紧挨县医院北墙。县医院,就在我家西面,它的东墙与我家也只隔三家庭院。住在那里,交通方便,看病方便。

  去街上闹市,也方便。县医院西大门,是向阳路,顺着向阳路往北,二百来米,到五四路交叉的路口,就到了县城最繁华的中心,商场、店铺、邮政、宾馆,步行街上的小摊,鳞次栉比。我妻子上班的红旗商场,就在交叉路口的西北角。

  我上班,同样方便。顺着光明街,往北走,穿过健康路,穿过“五四”路,再穿过民主街,大约六百来米,就到了工作单位——东明一中。

  清心苑毕竟处在窄窄的胡同之中。而且,这条胡同的小路,地势比较低洼,长时间凹凸不平,来往行人自然不多。汽车更少。我住在清心苑的二十年里,单位汽车还很少,个人汽车更如凤毛麟角。凤毛麟角般的汽车,哪舍得在凹凸不平的小胡同里颠簸呢?如此一来,处于小胡同的清心苑,自然比较安静。

  关起门来,如果我们院子里的人不说话,一亩大,四十多米深的宅院里,就可以听见鸟的欢鸣;鸟不叫,蟋蟀的低吟浅唱,就泛滥起来;蟋蟀不吟,风吹树叶、竹叶的窸窸簌簌,也会时断时续,隐隐约约地吹进耳蜗。无风的时候,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的清心苑,是个安静的去处。

  二

  它又是个赏心悦目的去处。

  先说前院。

  一进大门,有一道两米多高的影壁墙,墙上画着山水画,墙前一个半圆的透花墙小花池。

  花池里,一开始,种着月季,春夏季节,鲜花烂漫。后来,栽了一棵紫叶李,春天,满树洁白而细碎的李花,簇簇拥拥,重重叠叠,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花落之后,满树冠,换成了紫色而发亮的叶子,春夏秋三季,直到深冬,犹如满树紫花盛开,每逢我走进大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一棵紫叶李,一派温馨,扑面而来。

  小花池的半圆透花墙上,摆满了小花盆,主要是绿植。

  花池前,摆放着大花盆,铁树,龟背竹,茉莉,豆瓣绿,散尾葵,金边兰,各种绿植,先后登场,春夏秋三季,绿叶葱茏,争奇斗艳。

  正对大门的影壁墙,是第一道影壁墙。1993年春天,我翻盖门楼时,砌就的。第二道影壁墙,在一道南北墙上。南北墙,和我住的三间堂屋的东山墙处于同一条直线。三间堂屋的东山墙之东,还有二十五六米长的土地,种了树木和蔬菜。我把它叫做后院。

  1988年,我要搬进清心苑之前,就砌了这道墙,为的是把前后院隔开。堂屋之前,砌了一座六棱券门,方便家人丛前院到后院。正对大门的区域,砌成影壁墙。影壁墙南北,各有老式半圆瓦片搭就的一扇透花窗。

  第二道影壁墙前,从我老家宅院育英巷三十六号里移栽过来一丛竹根。两年过去,翠竹根根直立。三四年过去,蔓延成一片小竹林。根根翠竹,竹叶婆娑,无风亭亭玉立,风来摇曳多姿。喜鹊和麻雀,在竹枝上活蹦乱跳,在竹叶间啁啾欢鸣。

  有位朋友,第一次到我家院子里,看见我那一片小竹林,顺口说了一句:“种竹好啊!种竹人不俗。”

  我听了,窃窃自喜。

  可不是嘛。郑板桥有诗曰:“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在郑板桥心里,竹子本就象征不畏艰难险阻、正直清高、生命顽强、柔中有刚、宁折不弯的君子之风。这种君子之风,也是我心甘情愿要恪守的。我种竹子,盖源于此。

  2005年,大女儿结婚时,我买了几盆绿植,摆在第一道影壁墙前。其中,有一盆是棕榈。后来,我把棕榈移栽到小竹林前面,到我们搬走的时候,已经两米多高。直直挺立的棕榈树,擎着一片片硕大的碧绿的扇形叶片,和小竹林相映成趣,也使小院有了南国风情。

  小竹林南面,好几年,有一片夜来香,白天,花色金黄,夜晚,馥郁的芳香充溢整个前院,热天,开着窗子睡觉,浓郁的芳香,丝丝缕缕,飘进梦里。

  夜来香的西面,我架了一条四米长的水泥板,水泥板上,摆满花盆,也主要是仙人掌、芦苇,多肉植物宝石花,吊兰等绿植。

  院子里绿植多,首先是图省事儿,管理起来不麻烦,我天不亮就得出门上班,晚上十点还进不了家门,管理花卉的时间并不多。其次是图省钱,都是不花钱从别人家淘来的,那时候,家里并不宽裕,没有闲钱买花。再次是我爱绿植的四季常青。绿色,本就是生命的基本状态,有助于消除眼疲劳,能让人心情安静恬淡。一年四季,家里有绿植,既养眼又养心,何乐而不为?

  三间堂屋门前两旁,一开始,从别人家里移栽一些鸢尾花,第二年,蔓延许多,花开时,许多紫色的鸢尾花,盛开在鸢尾株干顶端,风一吹,像许多紫蝴蝶轻盈飞翔。

  后来,鸢尾花蔓延太厉害,一狠心,剜掉大部分,小部分,移栽到后院。改种了两棵木槿,夏天里,屋门两旁,盛开粉色的花朵,娇艳妩媚,甚是喜人。可惜,木槿叶子爱生虫子,又惹蚊子。又一狠心,砍了。

  再栽月季,红的、粉的,黄的,盛开时,花色斑斓,败了之后,修剪得当,还能再开一茬。一直到我搬走,月季花,一直没换过,原因无它,既妩媚,又好养。

  小竹林前,我摆了一张石头圆桌,石桌周围,有四个石鼓圆凳。春夏秋三季,只要天气好,一家人,在小竹林前,听着鸟鸣,围着石桌,一边拉着家常话,一边吃饭,充满人生乐趣,又平淡安详。

  有这样一处前院,眼睛,随处可见美好;鼻子,经常嗅着到馨香;心里,常常有温馨的感觉。家人生活其中,如同生活在古典庭院的诗意里,安静,平和,和睦。

  三

  再说后院。

  1988年深秋,我们一家搬进清心苑以后,后院的半亩多地,全种了葡萄。十行,每行二十棵,八行玫瑰香,两行巨峰。

  那些葡萄枝条,是我爹的好朋友,一个叫朱冠英的人,从他家的葡萄园里剪枝扦插的。

  朱冠英曾当过生产大队会计,跟我爹算同行。动乱年代,因为一点所谓的历史问题,被撸了会计职务,到大队林场。在大队林场,学了一手园艺功夫。大队林场十几亩葡萄园,从扦插、搭架、绑枝到剪枝、掐须、施肥、打药等环节,主要是他指导管理。

  我爹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他就跑到我家,很热情地指导我把地整理好,打好土垄。然后,他带着剪好的枝条,到我家后院,一根一根扦插好。

  这人大气,我爹请他吃了一顿饭,一分钱没要,哈哈笑着,笑出俩酒窝,摆摆手,走了。

  1989年春天,葡萄枝条上开始发出嫩芽,长出新枝。1990年成型,1991年,开始结果。

  春天里,一棵棵葡萄,抽出鲜嫩的芽尖。很快,绿叶葱笼。然后,一簇簇细碎的白花,点缀在绿叶之间。白花败了,结出一粒粒绿豆般大小青涩的果子。随着日子的流动,青涩的果子,一天天膨胀,到暑假期间,先是晕染浅紫,慢慢地,果子越来越饱满,紫色越来越浓郁,成熟的时候,一颗颗葡萄,紫珠一般,晶莹剔透。果子成熟时候,我经常跑到葡萄园里,欣赏一串串紫色的葡萄,在绿叶丛中饱满晶莹,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自然喜悦。

  十行葡萄架,两头,各栽一根钢筋水泥柱。二十根钢筋水泥柱子,是我去离家五六里地远的一个水泥铸件厂,花钱买了,用架子车拉回家的。拉到家之后,和妻子一起,一根根栽起来,中间,又栽了两根檩条般粗细的木柱。然后,在柱子之间,拉上三道铁丝。葡萄枝条长高了,就拿极的细塑料带绑到铁丝上,让它们往上攀缘。

  在朱冠英的指导下,我有条不紊地莳弄着葡萄。

  春天,要剪枝,在主枝上剪去旁逸斜出的瘦弱的冗枝,剩下两根强壮的枝条。强壮的枝条,长出七八片叶子的时候,又要掐尖。掐去顶尖的枝条,不久就萌生出新鲜娇嫩的枝条。再把多余的掐掉,只剩下两条,让它再萌生新枝条。剪枝剪好了,一年内,会结二茬果。结了果,如果太多,还要去掉一些,以保证果粒大而饱满。还要掐须,不掐须,就跟果子争养分。为防病虫害,要喷波尔多液。果子快成熟的时候,还要去掉遮挡果子的叶子,以保证葡萄果粒能享受充足的阳光。

  七八月份,天气炎热,恰恰需要新枝上架、去冗枝、掐须。钻进葡萄行里,阳光曝晒,不一会儿,汗流浃背。确实辛苦。平常,在学校里,每天的工作,不是备课、上课、改作业,就是与学生谈话、陪学生上操,陪学生上晚自习。是繁重而紧张的脑力劳动。周末,或者假期,能干这样的体力活儿,于我而言,倒是一种精神享受,心情很快放松,在学校工作中的烦恼,很快就消散在葡萄行里。再说了,干这活儿,又强身健体,何乐而不为?

  劳累并快乐着。

  作家张炜在他的散文《松浦居随笔·葡萄园》里开篇就说:“我不知道有什么比一座葡萄园更好。拥有这样一片园子将是幸福的。它是生机盎然和甜蜜的代名词,是和平与安怡、勤奋与劳动的代名词。”一个“将”字,说明他不曾拥有过一座葡萄园,却又非常憧憬拥有。我曾经拥有过,就这一点而言,我比他幸福。

  结果的第一年,结的葡萄少,自己一家人,想吃了,就到葡萄行里摘几串,还送给亲戚朋友邻居品尝。结果子后的第二年和第三年,葡萄多了,自己又没时间上街卖,就到街上,找到一家卖水果的小摊贩。让他跟我到葡萄园,钻进葡萄园摘葡萄。

  那人整天在街上摆摊卖水果,很会讲价钱,极力贬低我的葡萄,说:“你这葡萄,个子这么小,摆在摊子上,说不定,卖不出去呢。”

  我就说:“玫瑰香,又香又甜,味道纯正。”

  我说这话千真万确,如今,超市里上架玫瑰香葡萄,很快就会售完。那些提子,果粒又大又圆,品相确实喜人,要论味道,跟玫瑰香比,可是差远了。凡是买葡萄给自己吃的,当然注重味道,而不是品相。

  当时,那商贩是在县医院门口卖葡萄的,他说:“在我这儿买葡萄的,大都是看病号的,只看个大不大,饱不饱,颜色好不好,才不管味儿呢!我还是多摘点儿巨峰吧。”

  我的巨峰葡萄,只有两行,玫瑰香却有八行。当然极力劝他多摘玫瑰香。他不干,摘了一篮子巨峰,一篮子玫瑰香,再也不摘了。摘完以后,又极力压低价格。

  他个子低矮,又黑又瘦,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眨巴眼睛,一脸为难,反倒像我给他找了麻烦一样。我呢,听他说话,看他脸色,心里想,他天天在街头摆摊,也赚不了几个钱。我没有时间,又不懂行情,更拉不下脸面去街上摆摊卖,跟人讨价还价。最终,还不得听他的?

  按比市面上低得多的价格,那小贩付给我一些零零碎碎的破钱,将两篮子葡萄放在架子车上,拉走了。

  那之后,又卖出去几次,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也没卖多少钱。

  卖多少钱无所谓,咱不能让葡萄烂在那里不是?

  结果子以后的第四年秋天,接连大暴雨,我家院子里积满了水。特别是后院,一片汪洋,两米高的葡萄架,只露出不到半米多。我弄了一台小型抽水机,抽了两天,前院基本没水,后院,外甥打灯笼——照旧。

  我一开始搬到清心苑的时候,只有前面一家邻居。我家院子的北面和东面以及南面的东边一大半,都是庄稼地,都比我的院子地势低,下了雨,即使是大暴雨,雨水都往外流。五六年过去,东南北三面都盖满了房子,而且,房子盖得越晚,地基垫得越高,我家院子倒成了洼地。下大暴雨,水都往我家院子里流。

  等水全干涸了,我家的葡萄,也淹死了百分之八九十,活着的,全病恹恹的。无奈,我找了一位家在城郊农村的亲戚,让他拉了一百多拖拉机的土,把后院垫了一米多高,全垫平了。葡萄,也全埋在下面了。

  我的葡萄园,就这么,夭折了。

  后来,又拱出几棵巨峰,每年能供我们全家和亲戚朋友品尝一下,总算是差强人意。

  张炜在他的《葡萄园》里还写道:“只有葡萄园而没有记述,这对于某些种植者来说是极大的缺失。”为了弥补这种缺失,现在,我把它记述下来。

  四

  葡萄园没了,就种菜,栽树。

  后院,中间一条甬道,南北分开。

  先说南边。

  头几年,种花生,红薯、草莓,都长得非常旺盛。从春天开始,一直到秋季,满地绿叶,挺赏心悦目。特别是草莓,先开纯洁的白花,后结红艳艳的果子,更是惹人喜爱。可是,毕竟是在院子里,通风不好,收成不好,花生,成熟季节,拔出秧子,下面没结多少果。红薯,也如此,即使有三两块,也很小。草莓,同样,结果稀,果粒小。

  无奈,后来,改种树。

  三棵枣树,也是从我老家宅院育英巷三十六号里移栽过来的,第三年,开始结枣子。春天里,金色的细碎枣花,簇拥在绿叶间。八九月份,枣儿慢慢成熟,成熟的枣儿,紫红色,表皮蜡质发亮,被绿叶衬托着,在阳光照耀下,熠熠闪耀光泽。三棵枣树的树冠,就是三座红绿闪烁的小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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