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一曲爱的歌谣（散文）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小城的春天与夏天，似乎没有太多的过度，只要稍加铺垫，便让人变得有些意乱情迷起来。季节，在不经意间便被翻到下一页，夏天，来了。

　　这段时间，除了居家，偶尔便会一个人沿着河堤漫无目地行走。看着河堤上匆匆盛开，不久又匆匆凋谢的花儿，不仅感叹着韶华易逝，时光短促。偶尔，也会去逛逛商场，看一看喜欢的衣物，一次不经意间在大商，看见一套款式别致的布衣，白色的，是我喜欢的那种。于是不管价格，刷卡买下。布衣是纯白的，质朴而简约，蕴含着怀旧和返璞归真的味道，穿在身上，洗尽铅华，素面朝天，内心深处忽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安稳与妥帖的感觉。

　　一天，来了几个同学到这里游玩，陪着他们去茅兰沟和恐龙博物馆玩了一天，然后回到城里。晚上我做东，一行人在大秦食坊聚餐。到了八点多钟，该喝的酒都喝了，该说的话都说了，大家依次离开去了住宿的酒店。去吧台结账的时候，看到左手边的桌子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边说边笑地吃着饭。那女子长发披肩，穿着白衣，一下子让我想起乡下的梨花，那是一种颜色洁白、气味清芬的花。再一细看她的衣服，暗自笑了，竟然撞衫了，那女子的衣服和我的竟然同款，就连颜色也是相同的。她低着头，喝着汤，她抬起头的瞬间，我迷惑了一下，这是青梅？她看见了我，笑了起来，那笑，是灿烂的笑、开心的笑。让她原本安静的脸突然浮现出如同浅水般澄澈的笑靥，就像一朵安静的夏花，在毫无预料的时候绽开了花蕾。她说，没想到会遇见你，真巧。我说，是真巧，好久不见。

　　我们两个，原本是同事，后来她辞职回家自己创业去了，生意做得还可以。刚开始还有联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便各忙各的，不怎么联系了，到后来，只是知道她离婚了。

　　她说，我要结婚了。我惊喜地问道，和谁呀，我认识吗？

　　她说，我眼前这个，就是他。我一看，不是熟识的人。这是一个干净的男人，他长得白白净净，一双细长的眼睛很有神采。整个人看着让人很舒服、很温暖。

　　我说了祝福的话，她说，改天我约你。

　　几天后，青梅果真约了我，那天，我们两个散着步，她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小城的街道，就像人的脸。有的地方清水出芙蓉，有的地方则像皱巴巴的老树皮，有的地方雍容华贵，而有的地方却又寒酸局促。我喜欢清晰自然的地方，所以出去散步的时候，总是喜欢在河堤上行走。这样的地方就像素面朝天的女人，尽管脸色苍白，但却有着天然去雕饰的生动形象。

　　春尽夏初，和青梅走在河堤上，我们缓慢地走着，看着沿途次第盛开的花朵，红、橙、黄、青、蓝、紫，各种颜色的花姹紫嫣红，妖娆娇俏。

　　青梅说，遇见他，并非偶然。去年夏天，我参加文联组织的一次文艺演出活动，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他。记得那时，第一个节目结束之后，是一个诗歌朗诵，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观看着演出。但是，当那个磁性的男低音传过来的时候，我抬起头来，认真的观看起来，他朗读的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他的声音极具吸引力，听起来抑扬顿挫，让人如沐春风。听着听着，我陶醉在他干净的声音里，他不看我，我却在看他。他的眼睛看向前方，却不看向台下的任何人，而是看向更远方——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朗诵完毕，他轻轻颔首，向台下表达谢意，那神态，谦逊而不失热情，举手投足间，恰到好处。问了邻座的一个女子，才知道他叫李慕白。听了名字，我不觉胡乱联想起来，难道她是因为倾慕诗仙李白而得名？思及此处，不觉偷偷笑了。

　　后来，进了一个文学群，他也在，一来二去便认识了，熟识了。

　　河堤的尽头处，有一个小木屋，里边装潢古朴，布置简约而大气，是一处咖啡屋。我和青梅走到这里，便不约而同走了进去。青梅继续着她的故事——

　　其实，我们两个真正的交往，就是那次不经意间，在一个小小的花店门口的偶然邂逅。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让我很惊讶，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他说，咱们在一个群里，想要了解一个人，用点心思自然就能做到了。我笑他滑头。他却说，这不是滑头，是用心，我用心了，所以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了。

　　后来，他抬头看见正站在花店门前，便说我们进去看看如何？虽然是问句，但他却先进了屋，我不自觉的跟着也进去了。看到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大玻璃窗照进来，地上和四周都堆满了色彩缤纷的鲜花。在屋地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一个玻璃花瓶里插着几枝白色的百合。一个安静的女子手托着腮，微笑着坐在桌子前，她看见我们，站了起来，热情地说，先生要买花吗？我赶紧说，我们进来看看，不买花。

　　可他却说，买花，我们买花。然后他转过头，安静地看着我说，我要为你买一束玫瑰花，请你一定收下。

　　我问，你为什么要为我买花？他说，你就当我是在追求你吧。

　　我没有拒绝他，但我告诉他只要一枝花，不要多买。他问为什么？我告诉他，当初我的父亲和母亲刚刚交往的时候，就送了母亲一枝狗尾巴花，然而，他们却能够一生一世，相濡以沫，到现在，两个人结婚已经四十多年，竟然没有吵过架。我羡慕这样的婚姻。

　　那天，他还请我吃了饭，我们开始恋爱了。

　　青梅说，可能我上一段婚姻是在吵吵闹闹中结束的吧，所以我更渴望这一段婚姻能够和睦顺遂吧。她叹息着说。我在心里暗暗地祝福她，希望它真的能够如愿以偿，找个好男人嫁了。

　　青梅说，我特别羡慕那种夫妻二人不吵不闹的日子，你想，两个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要总是唧唧歪歪，没头没脑的吵架，那种日子我过够了。

　　她给我讲了一个她身边的事。

　　我居住的小区，门口有家包子铺，只在清晨营业。我经常去，便熟悉了摆摊的主人。中年妇人家是乡下的，一边打下手的腿有残疾的男人是她丈夫。忙碌时，男人就会一瘸一拐地拿碗拿筷子、擦桌子，端小拌菜。人少的时候，男人就会帮着女人包包子，端笼屉。有时候没人来了，男人就会拿了厚厚的软垫子，放到椅子上，给女人靠着坐了，他一边干活，一边给女人讲笑话听，而女人则张开嘴巴哈哈大笑，一张满是沧桑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肆无忌惮的盛开着。

　　每当我去她包子铺吃早餐时，看着那男人在逗女人开心大笑的时候，心里既羡慕，又难过，就会想起我以前的日子。

　　她说，其实，我和前夫是经过别人介绍认识的。当时，他家里很穷，但我没嫌弃，我觉得两个人都年轻，有旺盛的精力，有能力干一番事业。开始的时候，我辞职，做着小本生意，几年下来，手里有了一笔不菲的资金，便想着开个公司吧。后来，公司开起来了，业绩也是不错的，赚了钱，他人却变了。有一次，我去外地出差，事情办完了，我提前回家，没想到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卧室里传出的声音让我面红耳赤，当我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内心情感的防线一下子坍塌了，我大哭起来。

　　后来，我们离婚了，我拿到我应得的，在经济上也并不吃亏，但是我的心灵却遭受重大打击，对于再婚有了心理障碍。可是，自从遇见李慕白，我的心理防线被突破了，我想再一次走进婚姻。

　　顺着青梅湿漉漉的目光，我看到阳光是那么灿烂，那么和煦，透过河堤上驳杂的树木，撒下斑驳的光线，那光线，映照在大地上，映照在花花草草上，是那样美丽。河堤下的小市场里，丝丝缕缕的青烟不时地从小摊车的烟囱里升腾起来，攀到附近的树梢上，花草上，袅袅娜娜地在树枝间、花草间缠来绕去，在小市场里形成一幅透明的人间烟火。

　　岁月，不惊不扰；时光，不疾不徐，一场雨过后，天气有些凉爽。翻看日历，原来已到立秋。青梅打电话过来，告诉我说，她要结婚了，要我一定参加。

　　我答应了，心里也在祝福着她，但愿岁月不负有情人，让他们的生活美满幸福，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