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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是只流浪狗(散文)

2025-03-06 18:47:35 原创 心情散文 手机版
我从没想过会为一只流浪狗写一篇文,而且还是一只喂不熟的流浪狗。我写这篇文完全是被迫的,因为《丢丢是只流浪狗》这个标题已纠缠我好久,尤其近几日更为猖狂,每天都会出现数十次。它来自去年腊月初,一次偶然的灵感,从而走进我的标题备选库,但我对它一直不冷不热,甚至选择视而不见,想着让它知难而退。但越是想忘掉的东西,越不容易忘,而且越来越清晰。最终我败下阵来。

  几年前,我家皮皮从一只两三斤的小奶狗长成一只三四十斤的大狗,品种马犬,属于中型犬,虎背熊腰,膘肥体壮,看上去很是唬人,但性格与体型完全不符,很是腻歪人。平时它最喜欢追着女儿跑来跑去,它这一爱好,在几日后,造成一件很严重的“事故”。

  暑假里,房东女儿天姝大学放假归来,在大门口小站。皮皮刚好跟我遛弯回来,很是亲热地朝她跑去。天姝从小怕狗,突然看到一条大狗朝自己奔来,吓得转身就跑。皮皮和女儿平时玩惯了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兴奋加倍,速度瞬间加快。天姝在前面边哭边跑,皮皮则在后面越撵越欢,奈何我怎么唤它,它都充耳不闻。天姝因惊慌失措多次滑倒,腿部受伤,还受到很大惊吓。我抓住皮皮后,狠狠踹了它几脚,为安全起见,我骑电瓶车,连拖带拽把它弄回老家,丢在闲置的院子里,让它“闭门思过”。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皮皮,孤独寂寞不言而喻。听父亲说,每次去喂它时,它都狂吠不止,像是诉说孤独与祈求,求主人能为它提前解禁。为惩罚它,我决定继续关它一阵子。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老家院子里本来养有一只狗,名叫QQ,性格温顺,很听话,但唯一和皮皮不对眼,把它视为入侵者,见一次咬一次。没办法,我只好把皮皮继续囚禁在空院子里。一关就是半年多,皮皮为排解孤独,每天对着屋顶上的麻雀狂吠,一根枯木都能啃很久。为能引来麻雀解闷,它会把食物残渣弄到自己周围,麻雀成群结队地来吃食,院子热闹了很多。

  不久后,院子里来了两个入侵者。一只青灰色小狗,一只黑褐色卷毛狗,差不多也就两三个月大,品种属于小型犬。母亲说“这两只小狗,是被人舍弃的流浪狗,每次父亲喂完狗,会把狗盆丢在门口,它俩便在门口舔狗盆里的食物残渣充饥,久而久之,便从排水沟钻进院子里和皮皮玩耍,借机搞口饭吃。”听母亲说完,我为两只小流浪狗的聪明赞叹不已。我问母亲“皮皮,不知道护食吗?”母亲解释道:“皮皮自己独守空院,孤独久了,想找个伴呗,它把自己的食物,分一些给小狗,让小狗陪它玩耍,借以缓解枯燥乏味的日子。”父亲本就对我养狗有意见,这下可好又来两只,父亲一气之下把它们赶走了,没过两天,它们又回来了,重复几次后,黑褐色的卷毛狗没再回来,不知是找到了家,还是不好意思来了。但青灰色的小狗却像个赖皮狗,每天趁父亲放完食物走后,它便从排水沟钻进来和皮皮一块进食。久而久之,父亲看它可怜,饭量也小,便不再赶它。

  不知是遗传原因还是在被抛弃原因,它的警惕性极强,只让皮皮近身,而和我们始终保持距离,即便父亲每天喂它,它依旧对父亲保持安全距离。气得父亲骂它“真是一只喂不熟的流浪狗。”别人舍弃之物,称之为“丢”,我便给它起了名字“丢丢”。丢丢很聪明,或许前几次是我父亲驱逐,它不敢离开家太远。每次我遛皮皮时,它总是站在大门口,走走停停,原地徘徊且不停地望向我们。很希望跟皮皮走,但又怕回不了这个家,所以每次都犹豫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跟到胡同口。和皮皮玩耍时,随时观察远处的我,只要我的动作幅度稍大,它便掉头快速跑回家。

  后来,店里生意忙,我便很少回家。进入农忙期,父亲忙于农活,无暇顾及后院的狗,便几次提议把皮皮卖掉,妻子舍不得,就商量着送人。院里堂叔家住在村子东南角,墙外便是河沟与大片荒地,因处于村子边缘地带,打算养只狗看家护院。就这样,虽心有不舍,但为了不惹父亲生气,我把皮皮送给了堂叔。几日后,晚上回家,父亲告诉我说“皮皮被送走后,流浪狗丢丢没有跟着去,始终趴在曾经栓皮皮的地方一动不动,给它食物也不吃,快被饿死了。”或许丢丢早已把皮皮当成了家人,看着皮皮被送人心里难受,明白自己再次被抛弃,作为一只流浪狗为守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家,宁可饿死在这里,也不想再流浪。

  后来父亲和堂叔商量,把丢丢也送给他,毕竟也是条生命。堂叔本没打算养两只狗,但听说丢丢在皮皮走后不吃不喝,便勉强答应下来。当时,丢丢已绝食好几天,即便警惕性高,无奈身子不听使唤,任由父亲抱到堂叔家。堂婶后来给我说“你爸刚把小狗抱来时,它连路都走不了,趴在车斗下一动不动。我还对你爸说‘青哥,这狗都半死不活了,还能养过来吗?’你爸说‘死就死,活就活吧!没想到这小狗还是个拧种。’但看到大狗后第二天,就吃东西了,而且没几天,就活蹦乱跳地和皮皮嬉闹。”

  后来我曾去看过皮皮多次,每次都能看到丢丢和皮皮吃住在一起,在一起嬉戏玩耍。后来老家的狗QQ死后,堂叔又把皮皮送了回来,这次丢丢没有跟回来,或许是习惯了堂叔家吧!去堂叔家,我有见过丢丢几次,但每次都是离得很远。堂叔说“这小狗喂不熟,谁也别想逮到它,见人就跑,除回来吃饭,一天也不着家。”我应道“是啊!不认人只认皮皮。”

  我对丢丢的感情无法表达,从它进我家开始,我对它的表现一直不满意,能留下它,也不过是为了让它和皮皮做个伴。但通过绝食事件,我又对它刮目相看,是什么原因让一只流浪狗如此决绝,它在为什么而坚持?它是否以为自己以绝食相挟?我们就会把皮皮要回来。不管如何,它的坚持起了效果,我们没把皮皮要回来,但把它送了过去,不管怎么说,它的目的达到了。

  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一次在和堂婶聊天中,我偶然间提到丢丢,却听到一个坏消息,堂婶说“小狗不知是吃了死老鼠,还是吃了狗药,死在了外面,找到它时,已是好几天后了。因在夏天,身体已腐败发涨,我用铁锨把它丢到河里,瞬间就炸开了。死前还生下了一窝小狗,因我不愿再养狗就送人了。”当听到这里,我内心五味杂陈,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说不上是难受还是惋惜。一只流浪狗的死,按理说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但它的死讯却又牵动了我的心。

  前几天翻看照片,我竟看到给皮皮拍的照片里也有它的身影。身高十几公分,身长三十多公分,品种应该属于吉娃娃类。一身青灰色的皮毛,小脑袋,大尾巴,警惕性极高,和皮皮玩耍还不忘四下瞅着动静。这张照片,是它唯一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据。

  写到这里,我长舒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被莫名其妙强行安排的任务。丢丢是只流浪狗,它生前始终在找一个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家,但因内心缺乏安全感与归属感,无法接纳人类。死后,或许它的灵魂无处安放,把找家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曾经为它起名的人类身上。在某种意义上,这篇文写成之时,它便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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