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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练路上(散文)

2025-05-18 13:44:25 原创 心情散文 手机版
一九七七年秋,师教导队组织了一次连队骨干集训。以前,教导队只培训连、排级干部,那次培训连队骨干,是落实邓小平关于“军队要把教育训练提高到战略地位”这一讲话精神的具体措施。

  参加集训的人员每个团编为一个排,我们一排五班共九人,有我连的一排长秦茂福,副班长殷允元,战士孙兆伟、刘树平、杨相海,特务连警卫班班长郭敏,侦查班副班长孙京龙,师工兵连的王钦先和我。秦茂福任班长,郭敏任副班长,孙京龙和我为班用轻机枪正负射手。集训时间为6个月。

  那年底,师、团组织了最后一次野营拉练,因为我们当时在师教导队,没能随连队参加。还好,在训练内容即将结束的时候,教导队也组织了一次短途拉练。短短的五天五夜,虽没有长途拉练那么丰富多彩,也没有遇到挑战极限的考验,却也是“走、打、吃、住、藏”样样具备,让我们在有张有驰,有苦有乐中体验了一下拉练的滋味。

  部队是以紧急集合的形式出发的。那天晚饭后,有的人可能已经得到了消息,把背包和随行物品都已收拾妥当,坐在床上等候。我们班的人员虽然也知道要进行拉练,但不知道具体地出发时间,所以都还在宿舍自由活动。忽然“嘟嘟嘟”一阵急促的哨子声,接着就听排长喊了一声:“紧急集合!”

  前几天,我们已搞过一次紧急集合演练。大家都是老兵了,虽然也紧张,但都能从容应对,一般不会丢三落四。当兵的一个背包就是家。新战士一入伍,每人就发一大一小两块白布,部队里叫“包袱皮”,按照《内务条令》的要求进行“三分四定”——将个人物品分为携带、运行和后送三部分,随身携带的物品包在小包袱皮里,平日兼作枕头;运行物品包在大包袱皮里,必要时运往前线;自己添置部分属于后送物品,如发生意外,由部队送往其家中。“四定”是行动时要定人、定物、定车、定位。因为我们是集训,每人只带了随身携带部分,打好背包,带上个人的武器和镐或铲等装备及水壶挎包、吃饭洗漱用具就行了。

  各排在操场集合后,清点了人数,队长简单讲了几句就出发了。

  队伍向南行进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在与师部一岭之隔的石灰窑村停了下来,说是明天要在那里搞战术训练。先行人员己将住宿的地方提前定好,我们住的是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家。

  第二天,教员把我们带到村东一个山沟里,训练科目是敌火下运动。单兵动作我们都学过,根据指挥员假设的敌情灵活运用就行,结果轻松愉快地度过了第一天。

  晚饭后,班长通知说准备出发。我急急去住宿的老乡家告别,刚进那家家门,就听见集合的哨子声,我与正在吃饭的男主人简短打了个招呼,就随部队出发了。

  不知道要去哪里。沿着沙土公路行进了约半小时,就岔上了一条曲曲弯弯、坑坑洼洼的乡村小道。跨过一条流水潺潺的山沟后,开始一路上坡。时已黄昏,朦朦胧胧还能看清落在菜地里的大头菜。前面不时传来口令,要求队伍保持肃静,不要说话嬉笑。

  夜间十一点钟左右,排长提着印记路标的路标盒找到我们班长,说轮到我们班担任尖刀班。班长转头点着副班长郭敏、孙金龙、殷允元和我的名说,由我们四个人组成尖刀组,郭敏任组长,随即将那个路标盒交到郭敏手里。尖刀班的任务是侦查“敌情”,观察了解地形,选择最佳前进道路,保证大部队顺利通过。我们组接受任务后,立刻加快了步伐,与大部队拉开了距离。

  四个人沿着那条沙土路上坡过沟,每隔三、四十米,就用路标盒在路上印上一个石灰箭头。一个多小时后,脚下的山路把我们引进了一个小山村。村子建在山坡上,十几户人家沿着一条西高东底的沙土街排列着。我们走出街道没十几米,四个人一下站在那里愣住了:正前方一座影影倬倬的大山直指苍穹,山背面是一条又深又长的山涧,被朦朦胧胧的月光笼罩着,黑洞似的阴森可怕。山涧以北是一片高高低低的山头;南向面下半部坡度较缓,月光一片皎洁,但也看不出多远。脚下的山路一分为二,一条通向北面的山涧,一条沿南坡不知通向何处,这让我们不知所从。手中没有地图,也没有指北针和密位数,本来与大部队相距就不过两公里,必须赶紧作出选择。简单商议后,我们决定找一个向导。

  月光下,村里静悄悄的。“啪啪啪”,我们扣动了一户南向人家的大门。叫了几次,没有声音,性急的孙景龙干脆用拳头捶起门来,还是没人应答;又是一阵连敲带捶,依旧无人应声,我们只好作罢。第二户人家的门框很矮,也很老旧。这回我们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拧开门栓进到了那户人家的窗下,叫了几声,里面传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女人声音:“谁——呀——?”

  “老乡,我们是拉练的解放军,不认识路了,想让你们给带一段路。”郭敏副班长回答说。

  “哦。老头子,老头子!”那个老太太叫醒了他的老伴。

  “我都七十多了,带不了了。”老头咳嗽了一声,低声慢气的说。我们一听,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又破灭了。

  大家不免有些急躁,到第三户人家,就急促的重捶高喊:“有人吗?!有人吗?!”

  里面响起了淅淅索索的声音,但没人应答。我们又接连喊了几声,“老乡,老乡!”

  “干什么的呀?”叫了好一阵子,终于有了声音,但听起来好像很不情愿。郭敏副班长说明来意,里面却又没动静了。我们很着急,估计大部队马上就赶上来了,侦察兵出身的孙京龙一时火起,把手中的冲锋枪刺刀“砰”的一声插到了木门上:“再不起来我们就砸门啦!”这才看到屋里的灯亮了。

  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畏缩着身子,身上披着一件棉衣走出门来。时已入冬,夜里很冷。郭敏赶紧把我们的需求又说了一遍,他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到哪里去?”

  “张家楼的碾头村。有多远?”

  “三十多里。”还是面无表情。说着,就径自向大门外走去。

  天放亮时,我们沿着西向山坡转过了那座大山,向带路的老乡问清了前面的道路,然后一一向他道谢。孙京龙拿出纸笔写了一个证明信,递给那个老乡说:“你拿着这个回去向生产队要工分就行了。”

  老乡拿了纸条,没有应声就往回走。一路上,没记着那个老乡说一句话。

  我们到达目的地时,打前站的司务长和几个民兵已经站在村头等着我们。司务长将队部和炊事班的位置告诉我们后,给了我们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班几人和借住的人家,并让一个民兵给我们带路。

  那是挤在街道中间的一个小院,东西两面高高的院墙夹着四间北屋,进门的一间已经打好了与房屋同宽的地铺。男主人已经出工,家里只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嫂。几个人顾不得洗脸刷牙,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查看脚上的水泡,等处理好了水泡吃完饭,倒头就睡。朦胧中听到有男人说话,可能是男主人收工回来了。睁眼一看,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起床后,殷允元和孙京龙给老乡家挑了两担水,我和班长打扫一下院子,就开下午饭了。

  为了达到更好的锻炼效果,几天的行程大都是走山路。行进中,不时就“冒”出个情况,以锻炼我们的快速反应能力和应对能力。

  第四天上午,我们正兴致勃勃的走在一个光秃秃的山坡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小喇叭声,接着就有人大声喊“敌机来了!”我们知道是防空演习,便一个个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跳到路边的排水沟里隐蔽起来。不一会儿,小喇叭又“嘟——嘟——嘟——”响了三声——那是解除防空袭的信号。部队在山坡的土路上集合后,教员又出了一个情况:大意是距离某公里处,敌装甲车某辆由北向南开进,上级命令我们迅速抢占有利地形,隐蔽待击,阻止敌装甲车前进。其实真正的训练内容是构筑隐蔽掩体——“藏”。

  班长选择了靠近路边的一块沟谷荒地。构筑掩体是土工作业科目,我们连的几个都学过。我观察了一下,决定将掩体挖在面向道路的地堰上——先将地堰下部的垒石拆下来,然后向里掏出一个洞,人进去后再用拆下的石头把洞口堵上,这样如不近看估计发现不了,还能观察外面的情况。两个小时后,班长集合我们互相观摩,当我在草地上走动时,刘树平急促地喊了声“小心!”原来他和殷允元的掩体就在脚下——先挖出一整块直径50厘米左右的草皮,然后向下挖了个能容人蹲下的竖洞,人进去后再将预先挖好的草皮盖上,我走到了跟前居然也没发现。

  中午,炊事班把饭菜送到了训练场,我按照要求蹲在掩体里用餐时,感到大米饭里很多沙子,不知是我自己弄进去的还是炊事班野炊时带入的。

  训练结束,一身轻松,部队向大村镇进发。快要走下山坡时,我看到山下有一座水库,水面在夕阳的斜照下泛着粼粼波光,尽头处则反射出一片耀眼的金光。没有村庄,没有鸟鸣,也没有风,只有四周大片枯黄的野草,一副静谧和谐的画面。

  后两天单纯练“走”。头一天,从大村镇驻地出发,到六旺乡驻地宿营。教员说,从地图上测量是48公里,因为大都是起伏的山路,实际距离可能要长一些。

  迎着朝阳上路,天高气爽,风和日丽,大家精神饱满。白天行军要求不像夜间那样严格,大家一会儿讨论昨晚的电影,一会儿说自己的见闻感受,一会儿互相开着玩笑,尽情的享受着在军营里享受不到的那种放松。

  行进至一个宽阔平整的山岭上时,部队中途休息。我们坐在路边的草地上,看着大片的枯草,仰望万里无云的蓝天,有了些“天苍苍,野茫茫”感觉;放眼远望,一座座红瓦连片的村庄,点缀在高低起伏,连绵不断的山坡上,在融融的暖阳里,是那么安静祥和。平时有些内向的殷允元忽然情不自禁地高喊了一句:“啊,祖国啊,你好美啊!”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年轻人有的是精力。坐了没有十分钟,有几个就不安起来。刚入伍不满一年,年龄最小的杨相海,请求侦察兵出身的孙京龙教他打拳。孙景龙也不吝啬,当即教了他两动扑俘拳里的“上挡冲拳”和“削臂绊腿”。殷允元看的兴起,对孙京龙说:“你能在5分钟内把杨相海绑起来吗?”孙景龙“嘿嘿”一笑,我知道他要动手了,就悄悄对杨相海说:“你不要束手就擒,要用最大力气反抗,”杨相海心领神会。就见孙京龙一个绊腿把杨相海摔倒,接着一条腿跪压在侧身着地的杨相海身上,一只手拽出了杨相海裤头上的布腰绳,结果不到4分钟就被孙京龙搞定。杨相海起来后,我看到他耳朵上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副班长郭敏看的心里痒痒,也伸手去和杨相海嬉闹,冷不防被杨相海一招“削臂绊腿”,比他高出一头多的郭敏差点趴在了地下。侦察兵的“匍匐拳”和“擒敌拳”真是招招致敌,没有半点花架子。记得一次在师部礼堂前放电影,一个喝醉酒的无赖青年扰乱秩序,仗着自己身宽体壮不听劝阻,警卫连一个执勤的小个子新兵气不过,一个别肘就将那个足有180斤的闹事者轻松提到了三楼师保卫科。

  下午,困乏渐渐袭上身来,越走腿越沉重,感觉像灌了铅一样,只是凭着本能两腿一前一后摆动着,眼睛也困乏的睁不开,只能迷迷瞪瞪的跟着前面的脚步声,有时一脚踩空或是一个瞌睡一头撞到前面的背包上,才打个激灵清醒一下。

  “班长,讲个笑话吧?!”有人提议道。

  班长当然知道那是望梅止喝,便说,“我先说个谜语大家猜,猜着了我讲故事——“一头有毛一头光,插到嘴里出白浆。”一向少语的刘树平纠正说:“我听到的是这样:一头有毛一头光,抽插几下冒白浆。”

  “哈哈哈···”大家一阵大笑。

  我也说一个,刘树平自报奋勇,接着他便说了一个谜底是女人给小孩子喂奶的谜语,由于听起来更“黄”,把大家逗得又是一阵大笑。不觉间,困乏好像无影无踪了。班长也来了兴致,一连讲了两个故事,刘树平也打开了话匣子,听起来上不了“台面”段子一连讲了好几个,把我们笑的几乎岔气。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在了大路上,天黑前赶到了六旺镇驻地。六旺村很大,我们跟着村干部到了一户人家后,一个三十四、五岁的大嫂把我们领到了她家炕前。从简单的几句谈话中,知道了她爱人在胶南县京剧团上班,很少回家,小孩在奶奶家,平时家里就她一人。我们整理床铺时,她出门到隔壁借宿去了。

  那晚的炕烧得很热,我们四人坐在暖暖的被窝里,信马由缰的漫谈着,嬉笑着,一天的疲惫早忘的干净。西邻隔壁一阵又一阵“咯咯咯”的女人笑声,更让我们无法入睡,郭敏干脆下炕练起了刺杀,嘴里还喊着“突刺——刺”“杀——”,“突刺——刺”“杀——”······逗得我们前仰后合。

  我看到茶几上有一个黄铜茶盘,很是精致,就过去看了一眼。茶盘中间是个圆形图案,阴刻着一间茅屋,门开着,窗前一株梅花,院墙外一簇翠竹,翠竹上方是一轮明月。图的周围有一圈字,试着读了一下,原是一首七言绝句:“‘茅屋’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当时我不知道这是南宋杜耒的诗,只感到很有意境,就留在了记忆里,只是把原诗的“寒舍”记成了“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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