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小麦（散文）

​秋末冬初，在北方的广大地区除过松柏女贞竹子几种常绿物种以外，绝大多数都绿色不保，它们不是全身枯萎就是叶片脱落，只剩枯寂的枝干挺撑在冷气萧瑟的空气中。然而此时，一种春草一般精神的庄稼幼苗开始在新耕耘的田地里生长起来了。它似乎能欲知到天气的走向，生长分外迅迪。不等霜雪降落，大地又被它接替上了绿装。这绿装清新又明亮，一时成了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美景。要问它是什么，无非小麦与油菜。而油菜的嫩绿到底经不起寒冷的考验，往往半途而废，仅保留顶梢一星半点的绿。而至始至终，不改其绿的，独有小麦。

　　冬月，在暖阳下走进麦田，可以看到经过分蘖又生长了两个月的麦子，窄而又长短合宜的叶子密密麻麻地覆盖在田土上，这情形有如婴儿紧贴在母亲的怀抱。腊月再来看时，叶片虽不见变化，然而，土壤里地下根的部分却在如鱼得水般快活地生长着。

　　年关将近，最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在白雪与寒潮交相辉映的迷茫的原野，瞅不见一丝儿绿的色彩。可是在积雪下面，小麦不仅保持着绿色，还在潜滋暗长着。

　　春节到来，气温上升，冰消雪融，那长在雪水里的小麦依然呈现着绿色的外观，只是颜色于漫长的冬天减淡了几分，可是又有谁不觉得它可爱呢？四面寻找，像这样不畏严寒，孜孜不倦生长了整个冬季的幼苗，竞难找出第二个来。

　　元宵节一过，万物复苏，田边路边水边向阳的地方才开始觅见绿痕，然而麦田早已是绿意盎然着的锦绣了。毡毯一样厚实的绿田是春天向人们奉上的第一道礼物。

　　麦根在整个冬天都在奋进着生长，盈天累万的根的细小组织一等温度适宜便能提供出惊人的养料，供地表的茎叶迅猛生长。此时，不论是谁都折服春天的麦田才是活力最旺盛的地方。新生的茎叶转瞬之间就冒到了一尺高了。而此时的许多乔木尚在半睡半醒状态。

　　春天尽管有着各种娇艳的鲜花；云气荡漾的蔚蓝的天空；清澈的水流。然而诸多物象中，最能引人入胜又令人心思荡漾的，无疑还数葱茏的绿。此时的绿，亳无疑问以小麦最为早发，也最为盛大。

　　正月二月麦子拔节步步高，三月出穗，四月扬花，五月灌浆，六月初上开镰收黄天。小麦的一生总教人感觉着日无懈怠地生长着、精进着。而生长的意义只为枝头那沉甸甸的麦穗能结出更多优质的籽粒，即麦种。

　　麦种不仅养育生命，更给人以无与伦比的享受。玉米不及它的营养，大米不及它的制作丰富，小米不及它的口感，而那些豆类更无法与之媲美。它简直是粮食中的王者。

　　然而在小麦生长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智慧又有多少人晓得呢？

　　春暖以前，小麦从下种到分蘖，地上的叶片在齐刷刷地长够数量以后，遂进入了长根时段。它光合作用的收获是全力向着根系在输送，尽力在帮助着根部向土壤的四面八方延伸，以企求春季萌发时，可以汲取到更大范围内的水分和矿物质。像这种因时制宜的生长步骤，不就是智慧的体现么？

　　春天到来，小麦地表的生长才水到渠成，及止出穗，全程仅生有五片叶子、五节茎杆，茎杆的节距从基部往上在逐节加长，茎壁的厚度与韧性反倒是递减的。而各节茎的内部俱是空心的。很明显这种与竹子类似的构造完全秉承着科技智慧，它是在以最低极限的生物材料来满足必需的高度。谁都知道植物的种子或果实是光合作用的产物，那么植物沐浴在日光里的形体大小，无疑与果实的成因有关。为追求单位面积极致的产量，那密度和高度的数值自然神乎其神。而要想获得小麦的各项绝佳指标，无声的小麦尽管灵性超常，毕竟不会言语，其中的奥密就需要人类去揭示。

　　再看小麦的五个节梗，它可不是个个四平八稳的水平形状，而是依着一定的倾斜角度，近地面处倾角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远离蘖盘的中心，想实现在空间的均匀分布。而高处的节梗则反向倾斜，这种直中有曲的形体与茎杆下部坚牢上部柔软是一样的甪意：“可承受较强风力摇摆。”为了增强头部的强度，不忘在麦穗的根部长成细小的弓形。

　　有人说我们为了粮食高产，应当培育形体更加高大的小麦。在我看来这分明不懂科学，连小麦都自知节俭土壤的肥质，何况人乎？难道不是吗？且请看五月里那万穗昂扬的麦田，总寻觅不出凌驾在种群中自顾自个生长的异类。这分明彰显出一种不浪费物料的美德，换句话说，就是各个植株保其麦穗营养够用而不额外索取。

　　小麦是自花授粉的作物，结籽在麦穗的颖壳里。每个颖壳生有雌蕊和雄蕊。一旦授粉结束花柱便被推送出子房，等见着黄色的条形花时，其实授粉已经结束。

　　小麦颖壳顶端的芒刺，结构特别，弹性很强，能够缓沖因风力造成的麦穗间的碰撞，从而避免成熟时的种子脱落。再说它独特的构造既不利病虫害的黏附又不至于给麦穗遮荫。由此可见麦芒简直就是匠心独运的杰作。

　　我对小麦的了解只限皮毛，仅有这些也不知表达得是否中肯？然而我终觉有一种自信，觉得我懂得了小麦的天性，且感触到了它奉献的精神。同时想来，小麦也定然是爱我的。当每日吃着馒头或各种小麦做的面食，总觉得我们之间的情谊比高山还要深厚。

　　谁能想到如今竟有许多人，却漠视小麦的存在。他们只向权势和豪强谄媚，对于为滋长生命而挣扎在干早环境中的小麦却不屑一顾。甚至还要来落井下石。基于这种感情，顺其自然为这篇习作取名《爱我小麦》。

　　

　　本文写于2025年5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