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阿伟（散文）

多年之后，我才明白上世纪八十年代来我村算卦的“老赵”说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清楚地记得那天他指着村里的一处房屋说：“有东无西，半路无妻。”说是这户人家的房子犯病，因为盖房子时三间房子不是居中，而是偏向了西面，东面空了起来。多年之后遇到了两个朋友，他们的房子都是惊人的相似，都是东面空了没盖房子，偏偏两个都是孩子六七岁时，老婆领着孩子偷跑了。阿伟是其中的一个。

　　阿伟比我小八岁。能和他成为好友也算是我们有缘。

　　那是1990年夏天的一天下午，他和他的哥哥一块来我家找弟弟玩。那天他的哥哥正和弟弟一块儿下象棋，他呢，站在一旁观棋不语。我只是在门口往里望了望了。那时的他还是豆蔻年华，还不到十六岁，红润的面庞，一双不是多大的眼睛，宽宽的额头，个子不高也算中等，只是比较胖，让他的身材显得有些短粗。不想这不经意的一望，让我与他结下了深深的情谊。

　　从那天以后，他就经常来找我，而很少和他哥一起去找弟弟。我们在一块儿下棋，谈文学，论诗歌。他读我那时写的一些文字，又把我写的文字拿到他的班级，让他的老师和同学品读。也许是我的一些经历与他有些雷同，因而我写的那所谓的诗歌让他和他的同学赞口不绝。逐渐地他深深喜欢上了我写的那些文字。我们在一起谈那彼此的感情世界，还真想不到他也是暗恋着一个女孩。但那女孩也很喜欢他，只是出于少女的羞怯，只等他的大胆表白，但是他始终不敢表白，从而有了无限的憾恨。那女孩写了一首诗给他，是这样的：只是不知是否是从别的地方抄的。

　　你的船太重、太重，

　　重得肩头没有半点轻松。

　　请你也给我一股纤绳，

　　我愿意

　　帮你把生活的帆船拉动。

　　如果你想成为一棵大树，

　　切莫为缠身的蔓藤而苦痛。

　　风雨中也去拔高自己，

　　好争得一片洒满阳光的天空。

　　这首诗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稚嫩，那么朦胧。不知是哪位作家说过“少女情怀总是诗”。雷同的生活感受，让我们成了难兄难弟。之后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我们漫步在河堤，有多少个夜里我们对酒高歌，又有多少个夜晚，我们用那时的流行歌曲：赵传的《我是一只小小鸟》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黄品源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童安格的《一世情缘》以及高明骏的《我独自在风雨中》……表达我们的伤痛和失落。明月下，我读一首诗，他哼一首曲；豪雨中我们任那雷声、雨声淹没我们的呐喊和哭泣；秋风中我们望那黄叶舞翩跹；雪夜里，我们漫步在荒原，听那北风凄凄；听那吱吱吱吱的雪中的脚步声。

　　他也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情怀，他也有安贫乐道，知足常乐的心态；他有愤世嫉俗的无奈，也有志不得伸的感慨。但更多的时候是他对生活的玩世不恭。他也曾写过一篇关于我的短文，题目好像是《憧憬的懊悔》，多年后我想找他再看看他写的那篇文字，却再也无法找到。他也曾收藏了我二十多年前写的书法，虽只两个字“风云”，但多年后我也再想看看时也看不到了。我也再写不出那时的让他赞叹的书法了。虽然他也不止一次地对我说：“与文学打交道的人都有一手好字，不然会让别人笑话。”他也经常练他的毛笔字，因为他不是从楷书一笔一划地临摹，从字的笔顺、点横波折钩挑等开始如何运笔，苦练基本功，只是随手而写。因而我看了之后总觉得功夫不到家。说出来后他每次都是很失望。写字像做其他一样，在吸收了别人的长处之后，再去展现自己的风格，才会给人以全新的感觉。文如其人，字如其人！

　　受他的影响我也成了邮迷，为了邮票我们也彼此闹得不可开交，1996年年底，我把我集的邮票，让他打了欠条拿去卖，算好了2350元钱，几天后他却给了我2200元，说是没卖那么多。1997年初他炒邮票要借我的钱时，才对我说了实话。之后又是受他的影响，我又与四柱和周易结缘。让他提起来就生气的是：我从不承认他是我的老师。但是，说真的，我只是受了他的影响而结缘周易和四柱。也只能说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吧，或是“临水识鱼性，近山习鸟音”吧。只是有一点我没有受他的影响而去炒股票。

　　对于他的预测水平我不想多说，但有一点我不敢恭维，说他碎嘴还差不多。她的姐夫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这样的话：“阿伟给别人算卦，十个人里，九个半都得离婚。”渐渐地找他算卦的人越来越少，虽然他给别人预测从不收费。但他的碎嘴确实不受人们的喜欢。即便他预测的很准很准，但也别忘了天机不可泄露。说什么都得给自己留点余地，让别人也好接受。

　　阿伟这人最大的缺点是游手好闲好逸恶劳，总是异想天开的梦想着有一天天上会掉馅饼。二十三四岁时他给自己算卦说是他“二十八岁那一年挣的钱一辈子也花不完”。但是，那年问他要账的人问他要账时他仍说自己没钱。1997年春节过后，中国邮市进入疯狂的高潮，他炒邮票借了我和村里几个人的钱，说是“到时不会亏待你们”，这一借就是十二年。之后我们要了一年又一年，年年他都说没钱。说是他炒股票赔的不能行。为这事我们几个人都想起诉他，也有好友劝我们说：“屈死冤死，都不能打官司。”最后，还是没有对薄公堂。起初问他要账时，他刚刚结婚，还不想让他妻子知道，瞒了一两年后，终于瞒不住了。他妻子还算通情达理。就这样我们也不再去问他要账了，随他吧。他呢，大钱挣不来，小钱看不上眼。好友也劝他跟着我们去打工，但他又懒得下力。整天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喝凉水”。在他身上看不到生活的希望和阳光，结了婚之后，仍是不改他的这些生活观念，对他失望的妻子，只好带着六岁的女儿离他而去。如今他的妻子已离他而去六年了。也有好心人想给他介绍个对象，但看看他的生活态度，也不想管他的事了。

　　逐渐地他也感悟了许多，最深的感悟是做人首先要把心放正，心好命才好，对谁都不能有歪心眼。他也对我说：“我们给别人看八字算卦，目的只有一个你知道吗？”“是啥？”“救赎！给别人指点迷津，也是给自己的心灵一条生路。”

　　我不知道现在的他，是否对生活做过重新的思考。说实在的，做个男人最主要的是要有一种责任感，要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的重量。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女人嫁给他时没有安全感的。当一个女人对心爱的男人彻底失望时，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弃、离开！从他的身上我深深领悟到了许多做人的道理，也学会了自律、自信、自觉、自强。也可以说他是我的一面镜子，让我时时纠正着自己。让我明白了一个男人应该如何做人，如何做好自己。这也算是我没有白与他交往二十多年吧！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