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莲花山,便被它的名字所吸引。九个形态各异的山头,似大地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从每一个山顶极目远眺,那景致如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圣洁而美好。它静静伫立在乔官镇南部,作为泰沂山脉边缘的一部分,与周围犬牙交错的火山群、此起彼伏的丘陵,构成了一幅别具一格的地质画卷。
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登,触摸着这段历经岁月沧桑的山体,便能感受到它那独特的地质魅力。1800万年前的火山喷发,是大自然的一场壮丽演出。那些辐射状的棱型石柱,像是大地书写的神秘符号,记录着地球变迁的密码,吸引着无数游人前来探寻。
山上植被繁茂,绿意盎然,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似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丰富的泉水资源,更为这座山增添了灵动之美。遥想当年,药王邓青云厌倦了宫廷的喧嚣,隐居于此,在这片山水之间采药济世。他利用山中的清泉炮制药丸,治愈了无数百姓,那神奇的疗效,让他的故事在民间口口相传。唐太宗李世民封其为“药王”,并在此修建了药王庙,从此,这座山与这位传奇医者紧密相连。
药王庙,虽历经损毁与重建,但它承载的文化与信仰从未消散。那雄伟的建筑,在岁月的洗礼下,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每年农历四月初八、六月初六、十月初十的庙会,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刻。数万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带着对美好生活的期许,穿梭在人群中,感受着民俗信仰的力量。药王庙的重建,非遗的申报,都是对这片土地历史文化的珍视与传承。而乡村旅游的蓬勃发展,更是将这里的火山景观、历史传说与生态农业紧密结合,为乡村振兴注入了强大动力。
莲花山,不仅是自然的瑰宝,更是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它是乔官镇“三山五村”旅游规划的核心,与方山、古火山口携手,共同打造出极具特色的区域旅游品牌。周边的响水崖村和姬家庄村,一个是省级传统村落,一个是古生物化石产地,与九顶莲花山相互呼应,让游客在欣赏自然风光的同时,还能探秘古生物化石,体验火山文化,品尝火山小米、火山南瓜这些特别的农产品,“火山农八鲜”的名气越来越大。打造的番茄王国田园综合体,通过电商直播卖火山产品,如“黄金籽”西红柿等,更能感受到农耕文化与火山地质的深度交融。但是,在这儿还藏着一个特别的地方——莲花山农庄小镇。这里有生态观光、儿童娱乐、医养保健、种植养殖、房车露营这些区域,把“吃、住、游、体、购、娱”全包含了。每年4月,紫色的二月兰漫山遍野地开,整个农庄小镇就像一幅漂亮的油画,好多人都来打卡。这儿还种了樱花、紫叶李、薰衣草,不管啥时候来,都有花看,四季都美,是一个拍照的好地方。
这是一个春风得意的清晨,我们来到这里。山风裹挟着淡淡的凉意扑面而来,指尖突然碰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仔细一闻,原来是二月兰的香味。这股香味一下子勾起我看过的季先生笔下的《二月兰》。季羡林先生曾在燕园与二月兰相伴四十余载,他起初也未留意,直到那铺天盖地的紫白小花,如汹涌的浪潮,席卷了每一处空隙。宅旁、篱下、林中、山头、土坡、湖边,处处都是一团团紫气,间或夹杂着丝丝白雾,那是二月兰开得肆意,开得豪迈,仿佛要将整个宇宙都染成梦幻的紫色。在圆明园二月兰是一群天生的艺术家。它们不追逐繁华,不迎合目光,只在自己的时空中,静静挥洒着才情。大地是它们的画纸,每一寸土壤都承载着它们的灵感;它们用自己柔嫩的身躯作颜料,将生命的色彩毫无保留地馈赠给大地。我曾到过庵上湖生态观光园,看见路边也全是二月兰的花影,散发的香气涌入鼻端,顿让我想起刘梅雪的一阕词《鹧鸪天·二月兰》——“笑对晴空吐蕊新,随风舞动紫纱裙。纵然泥土污颜色,犹带清香入栅门。残雪润,暖烟熏。群芳沉睡君先醒,妆点人间二月春。芳香淡雅叶葱翠,扮靓滹沱迎客观”。穿过挂着露珠的竹篱笆,走进景区,我感觉就像走进了一场热热闹闹的春日庆典。早晨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大片大片的二月兰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就好像是大地在冬天遗忘的星星,现在被春风叫醒了。它们一朵挨着一朵,一片连着一片,像是在低声诉说着古老的传说,又像是在浅吟着对春天的赞歌。它们点缀着每一处角落,让荒芜变得生机盎然,让平凡变得诗意流淌。它们从不张扬,却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成为农庄小镇春日里最动人的风景。当微风拂过,它们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坚韧与美好,诉说着属于自己的名字——二月兰。
我蹲下身,凑近去看,每一朵小花也就指甲盖那么大,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紫色的花瓣,白色的花心,中间包着嫩黄的花蕊,就像小姑娘抿着沾了蜜的嘴唇,可爱极了。突然,一阵风吹过来,整片花海都轻轻晃动起来,层层叠叠的花浪从脚边一直涌向远处的山峦,惊飞了三五只白蝴蝶,它们的翅膀擦过花尖,沾上了紫色,远远看去,就像是飞舞的花瓣。花丛深处传来小孩子的笑声。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踮着脚想要摘花,照看她的奶奶或姥姥赶忙轻声制止:“这诸葛菜可救过大家的命,摘一朵,福气可就少了,得还三朵呢。”那位老人轻轻摸了摸花瓣,讲起了三国时候的故事。二月兰,学名诸葛菜,原来诸葛亮在这里推广二月兰当军粮,闹饥荒的时候,老百姓就靠吃它的叶子、挖它的根填饱肚子,就连腌菜的坛子都充满了草木的清香。这时候,太阳越升越高,花海上飘起了阵阵香气,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千年前的炊烟。曾经在历史书上出现的马蹄声,现在都变成了游客们拍照时相机的快门声。
我沿着小径往山坡上走,发现二月兰可不只是在平地上生长。它们顺着岩石的缝隙往上爬,在陡峭的山崖边铺成了紫色的毯子,还有几簇特别顽强,竟然爬上了老槐树那弯弯曲曲的枝干,和藤萝的紫色花朵缠在一起,就像一道挂在半空的瀑布。这让我想起季羡林先生写的“发狂怒放”的二月兰,它们一旦决定盛开,仿佛整个天地都得给它们让出地方。转过一个山坳,果然看到一整面斜坡的二月兰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花浪在阳光下闪着绸缎般的光泽,把几个正在写生的美院学生惊得画笔都掉了,只顾着拿起手机,想要把这热烈的春意拍下来。
中午的时候,我们到凉亭里休息,听到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着花海聊天。“以前这儿可全是垃圾,”拄着拐杖的大爷敲了敲石板路说,“臭得连鸟都不愿意来。”再看看现在,脚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花海,不远处的房车营地飘来烧烤的香味,孩子们在新建的“梦幻之星”游乐场里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老太太从布袋子里拿出饭盒,里面二月兰嫩茎拌着麻油的香味一下子散开了。曾经在战火和贫穷中生长的野菜,如今在这太平日子里,成了春天里最美的风景。
太阳渐渐西斜,我躺在露营地的草坡上。身下的二月兰软软地托着我,我仔细观察,发现每一朵花都在努力地舒展着自己。朝着太阳的,把花瓣舒展开,像一个个小碟子,努力接收阳光;背着阳光的,就把花蕊藏在阴影里,保持水分。这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二月兰能从东北一直开到华中,它们把生存的智慧融入到自己的每一寸身体里,既能在困难的时候救人于饥饿之中,又能成为文人笔下赞美的对象。傍晚,离开的游客衣服上都带着花香,而那片花海还在身后静静地起伏着。我想,今晚肯定又会有新的花苞顶开泥土,趁着月光,悄悄地往更高的山岗上生长。
紫雾漫过莲花山(散文)
《紫雾漫过莲花山(散文).doc》
将本文的Word文档下载到电脑,方便收藏和打印
推荐度:
点击下载文档
文档为doc格式 PREV ARTICLE二月兰(散文)
NEXT ARTICLE那年那月那艳遇(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