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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杭州(散文)

2025-02-25 12:12:15 原创 心情散文 手机版
走进杭州

  

  春节刚过,节日的气氛还没有消退,高铁上还洋溢着节日的气氛,我变急匆匆地迈进杭州的城门,想看看杭州在新一年里有什么新景色。

  

  一

  

  杭州人的细腻恰如西湖绸伞上流转的光晕,即便生火做饭这般寻常事,也能窥见其间的温润。胶东汉子炒菜讲究猛火快攻,锅铲翻飞间菜肴已成。而杭城人掌勺,倒像是孤山老僧研墨,非得候着时辰慢慢熬炖。龙井虾仁要掐着清明前嫩芽的时辰,东坡肉得守着砂锅咕嘟整宿,连最普通的腌笃鲜,也要等春笋与咸肉在陶罐里说够三天的体己话。

  二十年前初春的往事总在茶香氤氲时浮现。那时我在萧山窑厂体验生活,结识了开拖拉机的阿昌。这个杭州后生生得浓眉阔额,倒像北方汉子般爽利,偏又带着南人特有的温软。每逢雨天窑厂歇工,他便邀我去家里吃饭。记得那日春雨绵绵,手扶拖拉机在青石板路上颠簸,穿过满觉陇的桂花林时,细雨正将新发的嫩芽洗得翠生生发亮。

  阿昌母亲梳着老底子杭州妇人的圆髻,银丝根根抿得熨帖。她立在白墙黛瓦的老宅前迎客,蓝布围裙下隐约露出藕荷色斜襟衫的滚边。檐下竹匾里晾着梅干菜,混着雨丝的咸香勾人鼻尖。饭桌上青瓷碗盏次第排开:龙井虾仁碧如春水,荠菜豆腐白若凝脂,油焖春笋泛着琥珀光,最末端上的梅干菜扣肉卧在定窑浅碟里,琥珀色的肉皮颤巍巍晃着油光。

  老人不会说官话,只将象牙筷往我碗里夹菜。那片扣肉落在舌尖时,竟似尝到了三秋桂子的甜,腊月霜雪的鲜,老墙门里经年的烟火气在唇齿间流转。如今每见西湖边酒旗招展,总恍惚又见那方褪了漆的八仙桌,青瓷碗沿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雕花窗棂外的雨幕。

  

  二

  

  杭城的春总比别处来得缠绵。二月的胶东尚在冰雪里瑟缩,运河边的柳条已抽出鹅黄的穗。列车驶过嘉兴南湖时,但见乌篷船头的老渔夫正往竹篓里拾掇银鱼,粼粼波光里晃着雷峰塔的倒影。

  阿昌家的老宅在钱塘江北三十里处的古村里。车近村口,便见戴灰毡帽的老者倚着马头墙张望。阿昌说那是他父亲,每回儿子归家,老父总要守着时辰在墙根等候,“有时飘着雪也立着,劝都劝不回。”话音未落,老人已踉跄着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眯着眼凑近车窗细瞧。

  茶案上的龙井在青瓷盏里舒展,我借着袅袅茶烟端详这位杭城老父。毡帽浆洗得发白,衬着古铜色面庞倒像幅陈年的木版年画。他说起年轻时摇橹捕鱼的旧事,沙哑的嗓音里混着运河水的潮气:“那会子江鲥鱼多得喂猫,眼下?千把块也难求条正宗的。”老人抿着自酿的桂花酒,絮絮说着村史。檐角铜铃忽被春风惊动,叮当声里,廿四桥的月色与六和塔的钟声似乎都落在酒碗里。

  夜雨来得悄没声息。躺在雕花拔步床上,听雨打芭蕉的声响,竟像是西泠印社的老先生们在拓碑——沙沙的是宣纸轻拂,嗒嗒的是朱砂落印。晨起推窗,雨雾中的白墙宛如未干的水墨,墙根几簇虎耳草擎着水珠,恰似戏文里小青姑娘鬓边的翠钿。

  

  三

  

  杭城人家的待客之道,总带着南宋遗风。堂前悬着先祖容像,香案上供着时令鲜果。开席前须得焚香祭祖,青烟缭绕间,八仙桌上的青花瓷愈发温润。伯父斟酒时手腕轻旋,黄酒便在盏中旋出个小小的漩涡——这是老杭帮的讲究,谓“迎客旋”。

  酒过三巡,灶披间飘来新蒸的定胜糕香气。伯母端着荷叶边的蒸笼出来,青团碧莹莹卧在粽叶上,像极了曲院风荷初露的尖角。忽听得墙门外传来吴语小调,原是摇橹卖鱼的来了。戴箬笠的老渔翁从乌篷船头拎起竹篓,刚出水的鲫鱼在篓里扑腾,鳞片映着天光,恍若柳浪闻莺湖面跳荡的碎金。

  归途经过拱宸桥,阿昌指着斑驳的桥墩说:“小时候常在这儿看运煤船。”如今货船少了,倒有画舫载着游人往来。桥畔茶楼里飘出评弹的叮咚,穿蓝布衫的堂倌提着铜壶穿梭,恍然与二十年前的光景重叠。只是不知那做梅干菜扣肉的阿婆是否尚在,老宅廊下的芭蕉可还承着江南的雨?

  暮色里望见保俶塔的剪影,忽然懂得杭城人骨子里的温吞。他们煲汤似的熬煮光阴,在青瓷碗里养着四时风物,连待客的真心都要文火慢煨,方能熬出岁月沉淀的至味。这种细腻,恰似西泠桥畔的苔痕,须得经年累月的烟雨浸润,方能滋养出如此熨帖的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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