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裙情结（散文）

闲了的时候，总要找一些事情做做。比如侍弄一下养在阳台的花花草草，亦或者整理一下衣橱鞋柜。

　　窗外，高原的天空碧蓝如丝，春天的阳光不温不火洒满小城，手机放了音乐，悦耳的旋律恰似一股清泉轻轻流淌，满屋子都是舒畅。拿起小铲子先松软了花盆里面的土壤，然后摘取残枝败叶，浇上水，花朵一下子艳丽夺目。做完这些，打开衣柜去整理那些不常穿的衣物，开柜门的瞬间一缕檀香扑鼻而来，这衣柜怎么会有这么好闻的味道，我疑虑着翻腾起来。

　　一件浅粉色亚麻面料的旗袍裙映入眼帘，拿起抖开，香味愈加浓烈，原来香味是从这里传来的，兴许我存放的时候喷了香水，好质量的香料呀，都多久了还丝丝缕缕惊扰嗅觉。

　　我称它是旗袍裙而不是旗袍，是因为它是一件在传统旗袍的裁剪里夹杂了些许现代连衣裙的裁剪方式。传统的旗袍腿部两侧的衩开太高，没有两条秀美的大长腿自认为难以驾驭，旗袍裙是传统精髓与现代元素融合一体的设计风格，多了一个“裙”字刚好掩盖了我对高开衩旗袍的窘境。对于传统的旗袍我内心里面是喜欢的，只不过不敢去驾驭。

　　我曾尝试着穿过一件旗袍，素净的淡紫色面料点缀本色栽绒小花朵，齐脚面的长度若有若无中拔高了身高，开到大腿部的两条裙衩，完美诠释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典故，其实蛮好看的，我却怎么也穿不出去，欣赏的眼光只好停留在镜子里的自己。

　　本就是个喜欢怀旧的女子，面对这样一件散发香味的旧旗袍裙，很难消除笔下不再感慨。关了手机音乐，坐在电脑前，冥冥之中有些东西总能勾起万千思绪，使我不得不搁下一切重新去邂逅，亦如旗袍和旗袍裙。今日，它们急切地召唤我，召唤我去做一次酣畅的梳理，我便把柜子里的旗袍裙一一翻出来，连同一些远去的日子也一并翻开，我想在鼻息间轻嗅一份檀香，美美地回味。

　　上班没多久，去了省城大商场，在那里看到了一家旗袍专卖门店，橱窗里那些穿在塑料人身上的旗袍瞬间惊艳到了我，目不转睛看了半天，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这服饰也太美了吧。看电视的时候，那些民国电视剧里时常出现穿旗袍的女子，不论她们怎样搔首弄姿，却一点引不起我的注意，而今，这一件件穿在冰冷模具身上的旗袍却让我爱不释手，我就像脑洞大开想起了一件被遗忘好久的事一样惊叹，从此，我深深地爱上了它，爱上了这蕴含忧伤与华丽的服饰。

　　于是，跑遍整个小城，就想找一家卖旗袍的服装店，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终于在小巷子的拐角处看到一家即将拆迁的旗袍店，进店毫不犹豫买了一件亚麻面料的浅粉色旗袍裙，对，它是旗袍裙，是传统旗袍改版后的裙子，太适合我不高挑的身才，它也正是我今天翻出来散发着檀香味的裙子，买它几乎花掉了我半月的工资。那时上班不久，工资很低哦，为了一件衣服，我宁愿缩食空腹，也要省下钱买来。当食堂一起吃饭的同事问起：最近怎么吃这么少？我一本正经地回答：小女子正在减肥。本属于清瘦的身材，用得着这么折腾吗？矫情。

　　很多时候我穿旗袍裙，因为我想在还可以奢华的年龄段去温习旧上海的风情，虽然我非江南女子，也没有身处江南的俊俏秀美，但我常怀揣一枚江南情结。也许，在梦里，我已是江南小巷里的娉婷走来的纤弱女子。手握书卷，一方阁楼，凭栏远眺，一脸娇柔，看着令人疼惜。倘若下一场毛毛细雨，雨后的黄昏，身着旗袍裙，把心事写在裙摆上，呢喃成一行清浅的水墨素花，在最美的年华里，无休止的开放。每个人都拥有一段翠绿年华，又有谁会完全忘记那青葱时光？

　　好久以前置办的这一件浅粉色亚麻旗袍裙，至今仍然纹理平整，不毁一丝一线。那年纪轻的时候穿出的味道，依旧会在某个怀旧的夜晚萦绕于脑际，久久无法散去。若说，真正把旗袍裙穿出一道风景，那还是多年后的一回。

　　喜欢怀旧的女子，骨子里多少都带点忧伤的味道，这是别人对我的评价，我不否认，向来多愁善感，这确实是骨子里带的无法更改。所以我穿旗袍裙真能穿一点韵味来，虽然没有高挑身段和秀美的大长腿，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材彰显出另一种美，穿上旗袍裙我一样妩媚动人。

　　每次去商场，看见新进的款式，店员在我还没有开口说出试一下的时候，已经把裙子递到我手中：姐，你试一下，这款裙子好像专门为你做的，也只有你才能穿出味道来。小丫头很精明，一声姐叫的比蜜甜，一双会说话的丹凤眼看穿顾客心思，三言两语说得我心花怒放，当下买了那件淡紫色碎花旗袍裙。付钱了，立马穿上，当真是合体得体，这一刻连我自己都爱上了自己。

　　那个夏天，穿上紫色旗袍裙，我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不同的人看自然是不同的风景，路人看的是我美丽怀古的个性衣服，同事感知的是久远年代里的繁华，亦或是在惊讶人到中年的我还没走形的身材，而我想要的是一份素雅，一些记忆里搜寻的片段，却记不清是那个时节。

　　淡紫的碎花图案，外加旗袍裙的风韵，华美了我的表象，让我多了几许不为人知的寂寞，一个人的空间，我书写的不光是一件合身的衣服，还有那些心心念念剪不断理还乱的往昔岁月。

　　爱美的女同事，大胆效仿，偶尔晒一下自己的旗袍裙，终究女人到了四十岁，因逐渐丰满的腰围问题，她还是放弃了对旗袍的执着。相比一起共事的她们，似乎我和旗袍裙有着不可意会的情缘，岁月在我四十岁以后，依旧赐我不变的二零腰围，足以让衣柜里不论存放了多久的旗袍裙都能换着穿，不胖不瘦的身材丝毫不见紧巴，裹挟出一缕清新淡雅。

　　时光偷走了我很多东西，唯独怀旧的情结却愈发浓郁，留不住光阴，摊开纸张回味无穷，提笔落下满页的诗情画意。那梅花盛开处，一袭薄纱长裙恬淡寡欲，一位娇柔玲珑的女子衣袂飘飘款款而来，她不动声色就已经令人屏住呼吸，那女子必定不是我，她是脱离了世俗纷扰不食烟火的仙子，是唐诗宋词里走来的婉约。

　　从商场遇见旗袍到爱上旗袍裙，萌发了我平淡文字对旗袍裙无法了却的赞美，忽而觉得自己即便是东施效颦也定要为旗袍裙做一次华丽的落笔，尽管词穷句短。

　　有人曾说过，穿旗袍裙的女子，倘若觅不到一位可以为之动情的男子，哪怕她心怀锦绣，哪怕她风姿万种，也不过是一抹孤独的风景。那么，在世人的眼里，穿旗袍的女子一定孤傲自赏，或许我也是孤独的，仅仅一件服饰而已，我竟然痴痴地恋上了它，不知道我穿旗袍裙时能否打动一个男子的心？只是民国剧里穿旗袍的女子那颗高傲的心我没有，我的心房柔软暖和，却被不善社交的性格耽误掉，倘若真能碰到动心的男子，他怎样做了才能聆听到藏在这不入世俗的衣物里面暖暖的心跳。

　　穿上旗袍裙，我和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褪去它，我却无法演绎那份深藏的寂寞，感叹世间竟有一种服饰可以揣测人的内心，不过穿上旗袍裙的那一刻，我惊觉我是妖娆的。

　　旗袍裙是寂寞的，所以我不常穿它。毕竟我是烟火里生存的女子，有太多的东西牵绊，无法真正读懂它雍容下面的忧郁。但我依然会选择一个我行我素的日子，穿上它，那怕只在家里或者就近的巷子转一圈，也不枉费我一个女子的纤细好梦。

　　柜子里一件浅蓝色碎花旗袍裙，给我暮色将近的年华增加了几许妩媚。穿上它，我款步与草长莺飞的庄浪河畔，即便引来端详的目光，我也不会顾忌。至少，这份珍贵的情结平添了光阴以色彩。所以那些旧了的旗袍裙，我不舍得丢弃，存放箱底，隔了时间再看，仿佛完美到胭脂鲜翠。

　　我喜欢穿旗袍裙，不是因为我的身材依然可着装，只是我与它们之间仿佛结下了“孽缘”，终究难以割舍。

　　今日，我在摊开的素纸上，描绘一副五彩斑斓的旗袍裙画卷，情深朦朦，不知谁能共鸣？

　　我想，有些故事在水墨间悄然储存，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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