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作中思考人生（散文）

我现在在发表第二部长篇小说《南下北上》，和第一部《地丁花》一样，是打工小说、女性成长小说。前天晚上九点多时，终于修改完稿了。我轻松地笑了，好像写卸了心上千金的重担。弟弟妹妹却非常疑惑地说：“天天熬夜，也顾不上健身，写的文章阅读量不高也不挣钱，不知道图的啥。”我一时也说不出来，但是还是很开心。

　　2023年2月，写好《地丁花》以后，我又写了一篇《地丁花》创作谈。文中我有一句话说：“写作，是我的精神寄托。文章里包含着我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和对这世界的企盼。还有，我只是想给我平凡的生活加点儿糖。”现在依然还是这样的初衷。不求名，不求利，把所有想写的话写出来是一种释放，把对人生的理解和对生活的思考，认知表明出来，引起共鸣，有些启迪和帮助更好。

　　写这篇创作谈当时自我感觉写得不太好，也从没有公之于众。今天闲了，眼睛疼的，而且布满了血丝。我就把它翻找了出来，也大胆发出来。大概能回答像弟弟妹妹一样，对我们痴迷于写作之人的不解吧！全文如下：

　　前两天，我终于完成了二十三万两千八百多字的长篇小说《地丁花》。四百多个场景，我只分成了四十六篇就发完了。每一章字数都太多，最多的八千多字，阅读量不高，但是我还是认认真真地写。而今，我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像完成了一项重大工程一样，激动而自豪。在写作中思考人生，对我的前半生是一个总结。执笔写《地丁花》一年多来，可以说是废寝忘食，从构建骨架，到细赋的刻画，写写改改，倾尽时间和精力。视力也急剧下降，满头乌发也见丝丝变白，且掉了很多。一向睡眠质量都很好的我还总是半夜醒来，因为有时在似睡似醒中又有了灵感，就爬起来写，或修改。我不知道这样执着是为了什么，或许就是一腔热情，但就是乐此不疲，决心把想写的都写出来，把想传达的东西传达出去。

　　我写《地丁花》，主要想展现在这个大时代的浪潮里浮浮沉沉的一些小人物——家政女工们的生活状况，也想带给她们一些正向的思考与指引。因为我看到很多家政姐妹实在活的太迷茫与不堪。我想借这部小说展现他们的生活状况，和一些工作方面的指导，生活的启迪。可能有些姐妹说我吹牛，但我可以用作品说话，一没卖惨，二没负能量，我有正向的三观。我觉得这是作为家政工所要具备的基本素质。真的，就为这些，书是我人生的营养，写作是我给平凡的生活加了点糖！

　　小说塑造了林静这么一个家政工——她是一个农村妇女，她是妈妈，她是女儿，她是妻子，她是儿媳，她是保姆，还有其他社会角色。她做过小时工，银行保洁员，家政老师，甚至进厂做过女工。她，和她的名字一样，像一片静静的树林一样努力向上生长，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静静地尽量活出自己喜欢的样子，但无力操控的事情似乎又太多。她在一边艰苦地活着，一边也在挣扎、在探索，更想通过学习去了解更多；她真诚善良，却会招人道德绑架；她对老乡肝胆相照，却又一次次被老乡伤害。她想通过写作摆脱一些痛苦，由此也让她找到了精神支住，但又屡屡遭人嘲笑。但她也越来越坚韧，越来越明白自己想要的人生。

　　地丁花，是家政工的代名词。代表着朴实，渺小，坚韧，和向上。林静是全国三千七百万家政女工生存现状的一个缩影。也展现了如今这种社会现象——农民们为了富裕的生活，为了谋生而奔波跋涉，流离在路上；而这其中就有一部分是出于无奈的——比如像林静一样的家政工。偶尔会有家政工把痛苦写出来，但她们写作的出发点一般就是要诉说痛苦，解决问题的办法显得是那么的无力和苍白。而我是在呼吁她们要做先锋女性，不要只注重情绪的抒发，我们要积极呼吁，然后是得到社会的理解与尊重。还有，前提是要自己一定要自尊自爱，在平凡的工作中发现自身价值，发挥出人性的光辉。

　　其实在两年前我就有写《地丁花》的想法，只是积累的素材太少，只好做罢。2022年六月份，我有幸结识到了北京鸿雁社工服务中心的一些姐妹。看到他们认认真真的学跳舞，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肆无忌惮地说笑，就又有了想写的冲动。她们每个人看来都那么阳光，有些人姐妹歌唱的特别好，有人舞跳的特别好。我看的入迷，感觉每一个女性都应该活成这样子。但是也有一些内心的痛，永远存在着，甚至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记得她们正在准备第三届家政艺术节的排练。有十几个人，两两一组互相保持三分钟凝望，望着望着就有人哭了起来。后来交流时，有人说想起了妈妈，有人想起了孩子，很奇怪没有人说想起老公。是的，她们大部分人都没有老公，或者老公已是名存实亡的一个人。很多人说给老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跟本不愿意让人提起对方。有一位容貌姣好的甘肃大姐说，疫情期间她先阳了，老公和婆婆就把她自己留在房子里，上另外一个地方住去了。家里一包方便面都不留，吃的东西全带走了，最后是女儿买了送来的。她很害怕回家，她说她不愿意回家，每次回家心情都特别糟糕。我看过她写的一两篇，说实在真是卖惨文，看得出就是为了写而写，没有一点积极正向的思想传递给他人。她甚至不愿意回家，想在北京流浪终生！当然，这是可以的，但是这是一个女人的悲哀。在外漂泊一辈子，身如浮萍，甚至活丢了自己。

　　我本身是一个有正能量的人，写作也是为了传递正能量，所以我尽量也不去替姐妹们卖惨。我相信磁场效应，我祝福她们。在写作过程中，我有几次想写一个圆满的结尾，然而我又不能违背事实。这是一个发人深思的社会问题，也直接影响到下一代孩子的婚恋观。可能一部分女人会矫情，认为婚姻不幸福是女人不会哄老公，没有能为经营婚姻。而大多数事实证明：只是你走运而已，或是你父母聪明有深谋远虑，还有一点可能就是你善于隐藏生活的一地鸡毛罢了。

　　当你走进这些姐妹中间，你会不得不佩服她们的品德才思，她们的情商智商，她们的聪慧长相，一点儿都不输于任何人，也只能感叹命运弄人！对待感情，男人是理性的，女人是感性的，一段感情已经走到穷途末路最终哪怕不离婚也会分道扬镳，但是女人往往更难以释怀，受伤的往往是女性。但是她们却不靠任何人，在尽自己所能活出了自我。当然有的人为了出风头很强势，也有人为了争取工作机会而用年轻漂亮的优势。不过我们应给予理解，她们起码比那种或卑躬屈膝、各种撒娇卖萌，靠男人养着的金丝鸟强得多。很多姐妹也想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然后我就鼓励她们写，并给予些帮助。然而我又鼓励她们向前看，去挖掘出、写出美好的东西，不要用卖惨博人同情与眼球。

　　千百年来，中国农村的妇女就是无私奉献，为了老公可以去死，为了孩子可以去死。有太多的妈妈活的苦哈哈，吃剩饭穿旧衣，从来没有想过让人生精彩起来。我写这篇文章突出了一点是：一个女人不但要自立自强，还要有能量有爱心，才会活得有价值。同时我要指出，活得精彩、活的有价值，也不是自私自利，不是不顾家。

　　没有一个女人是不温柔的，而婚姻对女人的压榨让女人改变了性格。有的自暴自弃，酗酒吸烟，好吃懒做，沦为渣女；有的深感绝望，走向深渊，望婚却步。我常说：做家政的女人是女人中的一股清流，她有不学坏的良知，和死而后生的觉醒。当然也有个别被花花世界迷了眼，不知道天高地厚去做第三者，像小说中的秋媛；也有一部分人始终改不了农村带来的坏习气，表里不一两面三刀，像桂清；也存在一部分人，说着爱自己却是在伤害自己，报复性地出轨，自我毁灭的地深陷在外面男人的甜言蜜语里。但绝大一部分人是活出了风采，得到了一定的提升，完成了蜕变，像小说中的小玲。

　　婚姻就是改命，找好队友，彼此欣赏，琴瑟和鸣，你侬我侬。否则，几乎是全盘皆输。婚姻是女人唯一不能选错的决策，对于女人来说选择跟谁过日子结婚生子，几乎是这辈子最重要最需要清醒理智的一次历史性的决定。女人们在一起都会大喊后悔，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清醒后自我拯救。当然也有一部分女人终生醒悟不了，当然受环境制约还有诸多无奈，比如小说中任劳任怨的林妈妈和将死之即才醒悟的大姨。小说在写家政女工的同时，也展现了农村女人的命运。

　　很多家政女工是以感恩的态度在做这份工作，不是因为在城市里挣了多少钱，他们是找到了自信和人生方向。越来越明白：到这个年龄不是让生活理想化，而是要脚踏实地挣钱，然后如果有机会休息就享受生活，如果没有，那就老老实实干好手中的活。一个女人有经济上的独立和人身的自由，才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生活，也不用仰人鼻息生存，做自己的衣食父母才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有时，她们也会自我怜惜：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做着自己未必愿意做的事情；为了那几两碎银，梦碎一地，有时候甚至还要忍受委屈，谁的人生没有遗憾呢？理想很少，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所以只需有个好心态。

　　有了好心态，目前是可以快乐自由的，而且靠自己也有了经济基础，但是她们总有一种焦虑如影随形，盘踞内心深处，也为此深怀恐惧。她们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虽说能独立但是没有勇气离婚。更直白一点说是不甘心，因为为家为孩子付出的太多。不面对，不解决，但问题依然是存在的，旷日持久的冷战，也只是一种带着尊严的对抗。

　　家政工一方面背井离乡，深入城市住宅为都市人解决养育孩子、护理老人、做饭搞家务的难题，外带还有很多诸如像擦汽车、接送孩子上下学、辅导孩子作业之类的附带工作。但她们自己生活的困境往往是不被看见的。如果社会把家政仍只视为一个技能简单低阶的工作，那雇主和家政工之间永远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人类相通的情感就无法流动，也很难真正实现家政工的生命价值。

　　她们的声音是微弱的，但是感受不会消失，种种创伤也留在身体里。同时也有一种精神，在倔强的硬撑着。不断受伤但可自我疗愈；可以负重但可相拥取暖。作为女人，既是女儿，也是妻子，是母亲，是儿媳，又是普普通通的社会人，在各种场合中完成角色互换，在每个身份中显示着存在价值。诸多身份也不得不学会分身术，因此也因拥有了多重的身份，才觉得这人间渐暖，在匆忙的日子里也渐渐变成了人间烟火里最温润的女子。

　　因为有情就有了爱，因为有爱就会激发起创作灵感。主旨意在要打破被外界歧视的刻板印象或歧视，证明家政女性不是瓶中花，可以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不仅能温暖和照亮自己，也能温暖周遭的世界，让人间更美好。从而让人们发现她们能给予这个世界的，远比想象的更多。与其说我想写的是现实，不如说写的是励志，是女人的命运，是社会，是人生，是人性，还有其他。希望有更多的理解，支持，唉醒，从而互相成就人生，取得共赢。

　　小说读来有可能让大家失望，因为我写的比较平淡，没有波澜壮阔那么扣人心弦。我一直是用最平淡的文字写文，写平淡无奇的生活，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和华丽的词藻。服务员的人生其实也就是这样平淡，所以通篇没有什么华丽的语句，而且也没有跳跃的思维。我只想告诉人们：在深深的岁月，浅浅的流年里，到处都有不同的风景咏叹着人间烟火的细水长流。不管写的好与不好，经过将近一年的努力总算写完了，我欣慰。尽管没人了解我的这份欣喜与欣慰！

　　正式动笔写作十二年，我带动了北京家政写作热。其间写了四多篇散文，加上这两部小说，已经有一百六十多万字。默默无闻，寂寂无声，有可能还会是无疾而终，但是我无怨无悔。因为有很多家政工是读了我的文章拿起了笔，更对生活有了深思。应该是我已经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所以我已经知足了。自己活得有意义，让别人也活得有意义，并给别人一些生活的启示。

　　写作，只是为生活加点儿糖，我还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