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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轮下的情诗(散文)

2025-03-05 11:45:46 原创 心情散文 手机版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岁月磨练,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是一枚橄榄树的果实,初恋是青涩的,再一次恋爱也是凭感觉,带着盲目的成份,只有经历了艰苦岁月的百般磨砺,爱情才会成熟。那时候它不在是单纯的情爱,而是经历了磨难洗礼后的与亲情相伴的柔肠……

  

  一、偷月亮的夜晚

  1966年的中秋像块老式月饼,油纸包裹的记忆总泛着五仁香。那年我十二岁,全家蜗居在集宁棚户区青砖垒砌的矮房里。母亲用细麻绳将竹篮系上房梁时,弟弟妹妹们的眼睛便成了四轮满月,巴巴望着悬在半空的四块月饼——那是全家八口人共享的奢侈。

  我总在黄昏时分趴在掉了漆的木窗棂上,看隔壁周家老三蹲在煤堆旁喂鸽子。十五岁的少年单薄得像张草纸,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洗得泛白,却总能把杂粮谷粒撒成漂亮的弧线。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里,他扭头冲我笑,露出被苞谷碴染黄的虎牙。

  “小英子,你家月饼啥馅的?”他踮脚望着我家横梁,喉结上下滚动。

  “五仁的,核桃仁脆得能听见响。”我故意把竹篮晃出簌簌声,看斜阳给他睫毛镀上金边,“想吃不?中秋夜陪我去草原看星星,分你半块。”

  他慌忙摆手,破胶鞋蹭着煤灰:“使不得,我妈说偷月饼要遭雷劈……”

  “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我学着语文老师的神气,踩上嘎吱作响的榆木椅,“这叫为理想献身!等咱们长大了,把这破棚户区全推了盖大楼,让家家户户月饼管够。”

  那个黄昏的剪影烙在记忆里:歪斜的竹篮漏下细碎光斑,少女踮脚时辫梢扫过尘絮,少年在门外紧张地数着鸽哨。当裹着油纸的月饼落进书包夹层时,我听见胸腔里蝴蝶振翅的声响。

  几十里外的乌兰察布草原在月下舒展成墨绿绸缎。自行车链条的咔哒声惊起草丛里的蚂蚱,夜风裹着艾蒿的苦香钻进鼻腔。我们并排躺在沾满露水的草甸上,银河像打翻的牛奶淌过天际。

  “这是牛郎星,那是织女星。”我指着星空胡诌,指尖划过他泛红的耳尖,“等我们成了作家,就把今晚写成故事。”

  月饼在掌心碎成星子,冰糖渣在他唇上凝成霜。远处忽有手电筒的光柱劈开夜幕,父亲的怒喝惊散了呢喃的秋虫。那夜的棍棒格外沉,母亲抽断了两根柳条,我却咬着牙没让怀里的半块月饼落地。

  直到搬家那天,我在窗台发现个粗布包——褪色的蓝布里裹着晒干的格桑花,还有张用铅笔描摹的星图。周老三跟着工程队南下打工的消息,是多年后从旧邻口中辗转听说的。

  

  二、草原断章

  1973年的月亮落在锡林郭勒盟的勒勒车上。作为支边教师报到那天,老校长用银碗盛满马奶酒,哈斯其其格老师把红珊瑚额饰别在我鬓边:“草原会给迷途的羔羊指路的。”

  杜根塔拉牧场小学的晨读声常伴着马头琴的呜咽。阿拉玛斯场长总在日头西斜时出现,黑呢蒙古袍沾着草屑,古铜色脸庞被风雕出粗犷的棱角。他教我辨认云朵般的羊群,用匕首削出会唱歌的苇笛,宽厚手掌包住我握缰绳的手时,指节粗茧蹭得皮肤发烫。

  “托娅的眼睛像查干淖尔湖的晨雾。”他擦拭我沾满粉笔灰的眼镜,蒙语混着酒气拂过耳际。我躲在蒙古包的阴影里,看月光把他策马的背影拓在毡壁上,心口跳得比萨满鼓还急。那一刻,我只知道自己是托娅老师,是真正的草原教师。

  中秋前夜,我对着兵团配发的铁皮月饼盒练习蒙语情诗。哈斯其其格掀开毡帘带来寒露,大红喜帖上的烫金字灼痛指尖:“我和阿拉玛斯的婚礼,托娅妹妹定要来喝奶茶。”

  砖茶在铜壶里翻滚出苦涩,我看见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原来他送我的每块奶豆腐,都留着给新娘的聘礼;教我唱的每首长调,都是迎亲宴上的祝酒歌。草原的风裹着沙粒灌进领口,那盒没拆封的月饼滚进芨芨草丛,惊起只灰褐色的百灵。

  他们婚礼那日,我裹着哈斯其其格的银狐坎肩,看新人跪拜长生天。阿拉玛斯的新袍镶着狼皮滚边,哈斯其其格头顶的珊瑚流苏遮不住含羞的笑。敬酒时他递来狼牙项坠,说这是给“永远的小妹妹”的嫁妆。

  录取通知书抵达那夜,我把狼牙埋在校舍后的敖包下。厦门的海风吹散牧草气息前,最后一轮草原月照见敖包石缝里新长的艾草——那是我偷偷插上的,蒙古人说这能佑人不忘归途。

  

  三、长明的月灯

  1976年的月光漫过鼓浪屿的琴岛之窗。我在人事档案室遇见林砚生时,他正在整理泛黄的知青资料。钢笔尖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里,我们讨论萨特与顾城,争论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前景,直到某个加班的深夜,他摘下眼镜苦笑:“张老师,再辩论下去食堂该卖早饭了。”那一刻,我早已经忘记了阿拉马斯和其其格,感觉自己一生出来就在厦门。

  婚礼在中原花园的紫藤架下举行。他坚持用钢笔誊写请柬,墨迹晕染处像极了少年时偷藏的星图。母亲将祖传的银镯套在我腕上:“过日子不是写诗,要容得下烟火气。”

  1980年第一个孩子降生那晚,暴雨淹了三线工厂职工宿舍。他趟着齐腰深的积水背我去医院,眼镜片上雨帘模糊了所有星辰。我在阵痛中咬破他肩头,听见他哼着跑调的《草原之夜》——那是产房里最温柔的马头琴。

  四十年后的中秋夜,阳台上晾着他手洗的床单。月光把老人斑染成银箔,我替他拔去鬓角的白发:“当年要不是……”

  “要不是你偷月饼的手艺,我哪能吃四十年五仁馅。”他狡黠地眨眨眼,假牙在月光下泛着瓷白。孙子举着电子灯笼跑来,投影在墙上的玉兔蹦跳着,恍惚又是辉腾锡勒草原上惊飞的百灵。茶几玻璃板下压着褪色的照片:蒙古包前的少女、鼓浪屿的新婚夫妇、金婚纪念日的全家福。月光缓缓爬过这些泛黄的切片,像给每段往事镀上包浆。窗外的满月悬在2005年的敖包上空,金婚纪念日照着所有未寄出的情书与未说破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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