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的那些事儿（散文）

临近二月二的日子，总是想起在中原老家过二月二的好多习俗。像吃陀螺子，也有叫吃陀螺的。还有闺女瞧娘、草木灰围囤、围墙根儿等习俗，显足了当地人过节的地域文化。

　　关于在二月二里吃陀螺子的习俗，应该是这一天的主题，但是，在网上却浏览不到我们那一地域吃陀螺子的信息。即使有，也和我们中原地那一片儿的习俗有着较大的差异。并且，我认为，老家的习俗更具有特色。无论是陀螺的外形特点，还是相关习俗，包括制作工艺流程，都独具特色。

　　记得小时候，在二月二的头天晚上，老娘就会备下炕陀螺子的馅子。将萝卜切成细丝丝，放进开水锅内焯上一段时间后，捞起一条丝丝有右手拇指和食指指甲对掐一下，完全凭经验确定掐准适时恰好之际，顺势放到凉水内顶一下再捞出，控干水分后，连同提前泡好的粉条、豆腐和猪肉，分别剁成碎馅。然后，分放到两个盆子内，再添加适量佐料，最后做成肉、素两种馅子。因为，我二哥不吃猪肉馅的。到了第二天天不亮，就知道爹娘起床开始忙活了。那时候，没有表、没有闹钟。老人听到鸡叫几遍了，就是他们该起床开始忙活的时间了。后来，我稍大了些，也跟着起床一块忙活。老娘负责做陀螺的生胚，老爹负责站锅——炕陀螺，我负责烧锅，算是目睹了炕陀螺的全部制作流程。

　　首先就是和面，很有讲究。老娘说过，在和面任一环节，如果把控不好，直接影响到口感和食欲。和面用水必须全部使用滚烫开水。取干面粉适量至盆中，然后边倒开水边用筷子搅动至面絮状，其软硬度要软于烙烙馍的面团，否则，炕出来的陀螺子不软和、发硬，也不好吃。搅至絮状后用手触摸并感到不烫手时，就将手里面分多次抹上食用油団成面团，至面团光滑不粘手时，蒙上一层干湿适宜的溜布子，令面团醒上一段时间。发现面团有劲道劲儿了，就可以做陀螺生胚了。

　　做陀螺生胚前，需要将面团分切成大小基本一致的面剂子，揉成长条后，再用手揪下一个个的小面团，并団成小面团。接下来将小面团擀成圆圆的面皮后，和包包子一样包进馅子，再稍醒上三五分钟后，再擀成小于一公分、大于半公分厚的圆圆饼，陀螺生胚就做好了。

　　接下来就是站锅环节，也就是炕陀螺的环节。我在下面烧锅，老爹在上面炕陀螺，两者必须配合好了，尤其是火候。如果火候大了，就会出现陀螺子的外部炕熰了，内部还不熟；如果火候小了，就会出现陀螺子的两面都炕的发硬、丢失了水份，中间还不熟，整个是“夹生”状。我开始烧锅，为锅预热。也就是不多会儿的工夫，老爹会用手掌贴近锅内适当的高度，并认为温度可以了，他才会用铁质锅铲铲上食用油，紧贴锅内中间高的位置顺时针快速转动一圈，令贴进锅内的食用油顺势均匀地滑落到锅的内部，令锅内的每一处、没一点都均匀地沾上食用油，令锅受热均匀。而后，就是老爹取到陀螺生胚和准确的甩到锅内合适的位置上，并根据陀螺的颜色确定什么时间翻面、什么时间挪动到合适的位置、什么时间再向锅内拎放食用油。一般情况下，在老爹翻面四、五次后，一个个两面金黄油亮、皮儿脆瓤儿酥的陀螺子就做好了。我忒喜爱这种小吃。

　　当然，老家也有用鏊子炕陀螺子的，我没有见过，是我一位嫁到河东的妹妹告诉我的。此前，也没有听说过。她说，用鏊子炕陀螺子省油。可能跟河东人的生活情况有关吧，那些年，河东人的生活条件略次于我们河西。

　　至于为什么管这种小吃叫陀螺子，我也是通过网络查阅，才想到了和玩具打陀螺有一些渊源吧。我认为，玩具“陀螺”，形状为圆形，被玩动起来的瞬间，顺势而动且稳定，能给人一种快感的愉悦。而叫“陀螺”的小吃，也是圆形且厚实，应该同人们寄托风调雨顺、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祝愿有着一定的关系吧。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明白，这个小吃为啥叫“陀螺”。

　　还有，就是在这一天为什么会有出嫁闺女瞧娘、走亲戚的情况。只是听民间说，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是下雨的好日子，能够赐人们以风调雨顺的好兆头。再就是这样的好兆头，已经扎根、深藏于我们每个人的潜意识里头，容不得龙体有丝毫闪失。民间传说，在这一天，龙要抬头观望天下，怕针伤了龙的眼睛，在老家的这一天，妇女们都不能动针线。另外，这一天也不能洗衣服，怕洗伤了龙的皮。所以，就给勤劳的出嫁闺女添忙，令她们回家瞧娘、走亲戚，再无瑕干活，也避开了因为干活被什么物件误伤龙体的可能。

　　“三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意思是说，各地都有各地的风俗习惯，哪怕是距离很近。我大姑家离我家仅仅只有二十里地的距离，她们那在二月二这一天，就不吃陀螺子了，也不时兴闺女瞧娘的走亲戚。她们是三月三的那天，才时兴闺女瞧娘的走亲戚，而在二月二这一天，是吃“煎馅子”的习俗。

　　制作馅子叫煎馅子，也叫摊馅子，比炕陀螺子要简单的多。大多情况下是用萝卜切成细丝，再剁成小段和面糊搅在一起放到油锅里煎。也有用葱花、豆芽、韭菜做的，无论选择什么食材，都离不开放到油锅里煎。至于她那里为啥在这一天选择煎馅子吃，听大姑讲。说是在年前的腊八，她们那一块儿的习俗是吃米饭，而米与“迷”谐音，所以，也有叫腊八饭叫“迷饭”的。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穷，平时日子也都是紧紧把把，较为节俭，也就是在过年的时候奢侈一把，将平时省出来的钱花掉了。到了正月十五，又都买了灯笼，经过灯笼的一照亮，算是照清醒了吃腊八饭被迷住的人们，后悔为过年太奢侈的大把花钱，于是到了二月二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吃煎馅子，说是吃了煎馅子，人人都尖了起来，不会再大手大脚的浪费了。

　　还有一件事令我记忆尤为深刻，就是用草木灰围囤。围囤是一个古老的风俗，就是用草木灰在自己家院子内围成粮食囤的形状。并且，听老人们讲，这个囤越是早围起来越好。意思是说，谁围囤围的早，谁家就富的越早。所以，我从没有见过围囤的过程，每年看到的都是老爹趁着天色尚黑，就早早已经围好的囤。但是我知道怎么做，当然，也是听说的。具体做法就是用草木灰先撒个小一点儿的圆圈，算是个囤底儿，在囤底儿的最中心象征性的放一些五谷杂粮，用一块八砖压倒上面，然后用草木灰在小圈的外围再撒个大一些的圆圈。印象中，我家院子内大概是撒过三个那样的围囤。具体是什么意识，我确实是不知道，更说不上来。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老百姓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因为囤里边装的是粮食，囤，代表的是财富，在过去就是一家人的天，都是祈祷一年丰收和希望早日过上好日子吧。

　　“二月二，青龙瓦，蝎子蚰蜒没有爪”。今年已经六十八岁的老姐告诉我说，她还是听晚清时期的爷爷说，他们小时候会在二月二的头天睡觉前准备好了瓦片，到了二月二的早晨，家家户户都是拍瓦片的响声。那是大人小孩在二月二一大早起来，就在各家的院子里拿瓦片拍打起了，一边拍一边念：二月二，青龙瓦，蝎子蚰蜒没有爪。大概是说青龙瓦能拍掉即将出来的蝎子蚰蜒，所以，才有了这个习俗。现如今，早就没有了。老姐说，她都没有见过，只是听爷爷说起过。在老家，还有向墙角撒草木灰的习俗，说“墙角撒灰，蝎子扎堆”。意思是说，如果蝎子在墙角扎堆在一起的话，便不容易到处乱找人的麻烦了

　　二月二的这些事儿，是我们北方农村文化的一部分，承载着一代代北方人的记忆和情感。随着时代的变迁，虽然现代生活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但这些事儿，作为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仍然在一些地方保留了下来，成为连接过去与现在的一座桥梁，提醒着人们不要忘记自己的根，继续传承和发扬优秀的传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