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西关中的农村,人们都把蛇叫做“长虫”,就如同农村人亲昵地把猫叫做咪咪一样。
今年是蛇年,不少人都趁着这蛇年写起了蛇,大家各展所能,风格迥异,从不同的角度描绘着蛇,读来令人心生感慨。
春天悄然而至,春风轻柔地吹拂着大地。山上的冰雪渐渐消融,塄边的迎春花含苞待放,古老的涝池边的几棵柳树,那柳絮早早被春佛去,代替柳絮的是绿生生十分好看的柳芽,桃红柳绿的美景笼罩着大地,一望无际的麦田里,绿油油的麦苗像一块宽大的绿色地毯,将土地遮得严严实实。燕子也在不知不觉间飞了回来,为春天增添了欢乐,也勾起人们无限的遐想。
儿时的我,沐浴着春天的气息,或去上学,或尽情玩耍,或去给猪拔草。偶尔会在路边折几朵小花,俏皮地插在头上,再用柳条拧成哨子,吹响春天的欢快旋律,唤醒沉睡的虫子,那真是一种无比惬意的享受,满是幸福的滋味。
那时我大概七八岁,正是贪玩好动、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年龄。记得一个星期天,我们四五个小伙伴相约一起,迎着晨光,踩着路边的露水,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前往地里给猪拔草。
没走出多远,我就发现一条草绿色的蛇从路上横穿而过,蛇头高高扬起,口中不断地一闪一闪吐着信子。我和小伙伴们都吓了一跳,一个叫毛蛋的孩子,迅速捡起一块瓦片砸向蛇,还有几个也急忙拾起土块扔过去。蛇见状,立刻溜到路边的一个大深渠里,我们这才继续前行。
上午拔完草,阳光正好,天气不热不冷,我们几个孩子在那儿玩起了抛草坑赢草的游戏,用农村的话说,简直是“猴疯了”,玩得忘乎所以。正玩得尽兴时,不知何时,一条蛇从塄上下来,擦着我的竹笼边溜了过去,我们都吓得不轻。虎子和毛旦又想去打蛇,我则提着笼子赶紧跑开了。
说来也怪,那天我们竟然碰见了三次蛇。
晚上,我把当天遇到三次蛇的事告诉了父母。父亲说:“今年是蛇年,蛇肯定多,以后遇见蛇,可别打它,让它自己走就行。”父亲还说,老话说“见狼追三步,见蛇退三窍(一步半)”。母亲也叮嘱我说:“那蛇是个神虫,见了千万别打,打死了运气不好。”我牢牢地记住了父母的这些话。
蛇,也就是这长虫,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时光匆匆流逝,我也逐渐懂事了。记得有一年,我们队里有个还没上学的孩子,在玩耍时手被蛇咬了。幸亏发现得及时,他父亲赶忙用口吸毒,可却没什么效果,最后在医院打了一针,经过紧急抢救,才脱离了危险。后来医生说,那是条毒蛇,如果晚来半个小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从那以后,我对蛇更加恐惧了,有时一听到别人议论蛇,就会吓得头上直冒虚汗,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
有一年,我在碾麦的场边拾麦、玩耍,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一米多长的大蛇,把我吓得两腿发软,差点昏了过去。回到家后,我不吃不喝,心跳加速,两眼发直,母亲和祖母都急坏了,说我的魂被吓跑了。后来她们叫人拿了秤和七色粮食,还找了五个不同姓的人,给我叫了一次魂。父亲还为了照顾我,向学校请了一周假,我才慢慢恢复过来,那次可把父母吓坏了。
直到现在,我一听到蛇就害怕,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后来在上学期间,我常常研究有关蛇的成语,像“打草惊蛇”“画蛇添足”“虎头蛇尾”“蛇蝎心肠”“蛇鼠一窝”等等,对蛇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那时我晚上和祖母一起睡,有一次闲聊时,我问祖母:“长虫那么让人害怕,为什么还在十二生肖里呢?”祖母笑眯眯地说,她也不知道十二生肖是怎么排列的,还说长虫虽然看着可怕,但也并非一无是处。她记得她祖母曾告诉她,记不清是哪一年了,田地里鼠害特别严重,成熟的庄稼被大批糟蹋,许多粮食也被田鼠藏到了深深的窝里。后来有人听说蛇能灭鼠,就捉了很多蛇放到田地里,还真神奇,不到一个月,田鼠就几乎被消灭干净了。祖母说,蛇是田鼠的天敌,蛇是好虫,蛇退的壳可治大病。
我听后,又把这些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这世上的事总是难以捉摸,怕什么就来什么。那年我刚从学校毕业,生产队队长为了照顾我,春季派我去半山上挖育林坑(植树),这活儿相对轻松。山上风景迷人,到处弥漫着花香,嫩绿的青草郁郁葱葱,蜜蜂、蝴蝶在花丛中飞舞,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山鸡、野兔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动物,在山上欢快地奔跑跳跃。我喜爱这座山,更沉醉于这迷人的山间景色。
我上山挖育林坑的第三天上午,一镢头下去,竟然碰到了一条蛇。只见蛇一下子缠住了镢头,我惊恐地大喊一声“长虫”,扔下镢头就跑。二爸和三爷听到喊声,马上从旁边赶来,折了一根长长的棍子把蛇挑走了。整个上午,我都被吓得没再干活。晚上,我就要求下山不想干了。后来二爸和三爷商量了一下,安排我在山上干些零碎活儿,不用再下地挖树坑了。他们还说山上凉快,蛇比较多,让我以后走路多留意,碰见蛇千万别去招惹,这样就不会有事。
我最喜欢听秦腔戏,听人说二胡是用蛇皮蒙制的。后来我仔细观察,那粗糙的外皮,确实是蛇皮。当时我就想,要是把蛇皮都做成二胡,蛇不就没办法吓人了?
前年,一位商业界的大款请客吃饭。服务员最后端上一盘菜,报了一个很奇怪的菜名,我没听懂,又问了一遍。服务员笑嘻嘻地在我耳边说道:“那是长虫肉。”
我一听,不自觉地头上冒出了冷汗,想起之前被蛇吓得那些经历,望着那盘菜,思绪万千,一动也不敢动。那长长的草绿色的蛇、紫色的蛇,仿佛就在眼前浮现,它们高昂着头,口中一闪闪吐着信子,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如今又不知不觉到了蛇年,我心中思绪万千,对蛇依旧没有什么好感,但祖母说蛇是好虫,那就是好虫,母让我不要惹它、还说它是神虫,翻正我怕它。
蛇年,于我而言,是充满惊险回忆的一年,也是让我感慨万千、回味无穷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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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年论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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