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老杨是在1993年6月,那时我刚从供销社调到了市建筑公司,由一名学了五年雷锋的营业员变成了整天在蓝天白云下打工的建筑工人。那时我先在许昌汽车站工地打工,刚进工地跟着木工干了几天,就被安排着和杨师傅一起看工地。从此对杨师傅有了一些了解。听他讲他的家史,他的故事。
他是公司的老师傅,精于电焊,水煤气管道的焊接是他的强项。他身材也算魁梧,身高一米七三,体重80公斤,国字型的脸庞,举手投足都显示出他是习武之人。他常去那时的校场街(现在的生活广场那一片儿)与武林好友切磋。只是虽然不到五十,但已是满头白发。
记得6月18日那天早上四点多,我在楼梯上看到一上身穿白汗衫,半圈黑领,前面是红领,下穿牛仔裤,身高一米四左右、十几岁的小孩,大摇大摆地从西往东走着,我和杨师傅就提防着他了。因为前些天傍晚时总见他在这儿闲逛,自从发现仓库屋的北墙的洞后就注意他了。(17日早上就看到他这样的走来走去,去了东面的厕所后不见回来,那天又是)我们都没想到天都明了他还敢扒开那个洞偷东西,因而躺在床上看看东方的天空。杨师傅出去开门时,发现有情况向我招手。我随后就见他往东跑,我赶紧下了楼梯,向仓库西跑去,好截住那小孩。我赶到时杨师傅已抓住了那小孩。杨师傅说:“我看到他都跑到仓库屋东头的电线杆处,我拾了块儿砖说:‘你再跑我用砖闷死你。’这样,那小孩站住了。”杨师傅先给了那小孩几个耳光。之后,问他话,他不说实话。杨师傅又拿绳捆了他,把他带到楼下,拴在窗户的钢筋橙儿上,让他脱了裤子,后又拿了只布鞋打着他,审问着他。之后,又让他去扒了那洞让他演示一下,力车下盘能否递出来。这之后,又用一根长绳绑了他的胳膊,悬着,问他:“多大了?”
“十二岁。”
“下学多长时间了?”
“半年多了。”
“家是哪儿的?”
“铁西街的。”
“几号?”
“XXX号。”
“父母是干啥的?”
“做戏具的。”
“弟兄几个?”
“两个。”
“你是老大还是老二?”
“老二。”
“你哥是干啥的?”
“在商校学习呢。”
“你叫啥?”
shen建辉
“哪个沈?三点水的沈还是甲字出了头的(申)?”
“甲字出了头的申。”
“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跟着坏人学,你为什么不上学?”
“我有胃病。”
“小小孩儿家哪会有胃病?”
“我吃饭饥一顿饱一顿的。”
“你一伙的几个人?”
“三个。”
“那两个是哪儿的。”
“信阳的。”
“你咋认识的?”
“经常在一块儿睡觉、出去、坐火车去漯河。”
“他们都多大了?”
“二十六七了。”
“你在这儿偷了几次,进这仓库几回了?”
他自始至终都说是三次,偷了几根一庹多长的钢筋。
他又说:“那俩孩只让我拿几根钢筋,拿多了他俩光打我。”
看着杨师傅用鞋子打他、用绳子湿了水抽他,我心里很是可怜他。晚上给杨师傅说时,杨师傅说:“如果工长扣你二百块钱,你说啥也不会可怜他。”
事隔两天,6月20日晚上十一点多,见楼梯下面有人躺着,我喊醒了他,问了他几句。我说要喊杨师傅他不让,我说你先站着别动,我还是喊了杨师傅,我们两个问他是干啥的,为啥来到这儿,叫啥?家在哪儿,他都一一说了,多大了?他今年十二岁,下学一个多月了,因为前些天他爸让他耧晒的麦子。快中午了,他不想去他爸打了他,他偷拿了家一百元钱,跑了出来。想去郑州他舅爷家,却不知坐哪趟车,坐了去驻马店的车,人家问他后让他下了车。他出来三天了花了十五元钱。他父亲是弟兄俩,他的叔叔只有一个女孩,他的爷爷奶奶还健在,从言谈举止中看着他不像坏孩子,我们开导他尤其绑了他时,杨师傅怕他弄断绳子跑了,他说:“我不是那种人。”杨师傅说:“你说你是哪种人?你爹娘把你养活这么大,还没说你几句、打你几下,你就偷家里的钱跑出来,三天不回家还去看录像,你都不知道你的爹娘有多着急。”
“你有爷没有?”
“有。”
“有奶没有?”
“有。”
“你弟兄几个?”
“只我自己。”
“你爹弟兄几个?”
“两个。”
“你爹大还是……”
“我有个叔。”
“你叔家是妮儿还是孩儿?”
“妮儿。”
“你看看你爷爷奶奶就你一个独生孙子,你跑出来你爷爷奶奶在家找不到你,你知道他们急成什么样子?”
我说:“现在的社会这么乱,你都不怕谁拉拢你去学坏,或抢了你的钱?你的钱花完了准备咋办?”
杨师傅接着说:“你说你是哪种人?你是那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你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其实你比街上的小偷更可恨,你自己生气跑出来了,让你的爹娘,你的爷爷奶奶在家急着找你,现在还是个大忙时节,栽红薯、种玉米、晒麦子,你不吭声跑出来,你爹娘是找你还是种秋呀?秋种不上你家吃啥呀?”
最后说的他痛哭流涕,他哭着说:“明天我就回去,你放了我让我睡一夜。”
杨师傅说:“你啥时候想着回去了?傍晚在这儿悠着的时候想起来了没有?你自己洗衣服时想起来了没有?”
之后杨师傅问他:“你口袋里还有多少钱?”
“85块。”
“你来这里坐车花了多少钱?”
“从张潘到这儿花了一块半。”
杨师傅又说:“你押这儿八十元钱,明儿早上你回去让你大队写个证明或者让你爹你俩来,钱再还给你。”
我们说:“我们也都是为你好,看着你老是怕你学坏,换个人打你一顿,钱给你搜了,你还能来告我?你看咋样?”
他犹豫不决,对我们不太相信。我去转了一圈儿,之后又问他:“要不明天把你送到保卫科?那可就说不了挨打不挨打了。”最后他说:“我先给你七十,中不中?”
杨师傅说:“先拿过来吧。”
接了钱后,杨师傅说:“你明儿早上回去,晚上六点和你爹一块儿到这儿,这不这个戴眼镜的(我)和我都在这儿。”
他问:“中午,中不中?”
“中午我们都不在这儿。”
“明儿你们跟我一块儿回去中不中?”
“我们俩还都忙着,哪儿有时间呀。”
后他又问:“我睡哪儿呀?”
杨师傅说:“管你睡哪儿呢。”
我说:“还是让他睡屋里吧,外面的风好凉,盖着被子也觉不出暖意。”
之后我说:“上顶上屋里睡吧。”
第二天也没见那小孩来找我们,(也不知道他第二天是否回了家,更不知那七十元钱杨师傅怎么处置了)如今他也是三十岁的人了。不知现在的他怎么样了,也不知那之前的那个小孩儿如今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我又去别的工地,我就很少见到杨师傅了。后来,听说他会用气功为别人治疗近视。再之后,也就是1994年年底,听说他不知得了啥病离开了人世。都说是他为病人运气发功治病,而伤了元气。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
老杨(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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