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村里来了演出
当现在已经分分钟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演出时,我却十分怀念小时候村子里的演出。在那个物质极为贫乏的七十年代,村里来了演出如同过年,而过年也更多的是精神享受。
演出的时间是不定的,正因为时间不定,所以更令人期待。春天旱了,人们要求雨,所以会唱影戏。一唱就是半月。我对看影戏只是凑热闹,多数时间都在戏台后看他们如何耍影人子如何唱,手忙脚乱的,掐着嗓子,好不热闹。末台影好,尤其是主帅排兵布阵的时候,更是热闹的不得了。反正最后总是正义必胜,皆大欢喜。
我最纳闷的是他们是怎么用驴皮刻成影人子的。还好,那时一部分耍影戏的人住在我家,白天他们整理影人子,我的问题就解决了。
原来影人子是用驴皮制成,有时也会使用纸板。在制作皮影前需选取大小合适的动物皮毛,将表皮的毛与血去除,再经过药水浸泡变成半透明状态,涂上桐油后描绘图案,用专业刀具把图案雕刻出来,最后上色。用特殊的药水进行浸泡,呈现半透明状态。一个影人子就做好了。但需要几个月的功夫。
我还了解到原来唱影戏的也有如此复杂的过程,远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唱影戏的人白天休息好了,还要熟悉剧本。怪不得他们晚上唱的那么欢实。长期唱的老人,据说早已烂熟于心,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彼时,我十分惊讶他们的敬业。其实唱影戏赚不了太多的钱,但是在那个年代既然需要,他们就义无反顾地做下去。记得那时他们还送我一个影人子,我收藏了好久,当做宝贝一样。想到现在皮影戏已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真是了不起。普通的人其实在影戏的传承中却发挥了大作用。
说来也怪,唱着唱着影戏,果然就下雨了。可能是老天真的被感动了吧!反正我那时是心悦诚服的。
而我更盼望的是每年正月的时候,县乌兰牧骑会去村里唱评剧,这就有意思多了。我最喜欢看的是《茶瓶记》和《花为媒》。恰好那个扮小生的就是我们大队的,当时那个崇拜啊!化了妆,美得没法说。孩子们经常趴在戏台上目不转睛看他。而他偶尔会笑台,也那么好看。现在想来这就是追星了。当时他演的张生啊,一直在我心里扎了根,直到后来在电视上看见了一样的演出,总觉得稍逊于他。或许这就是先入为主吧。我当时也曾发出奇想,等有机会了,我一定扮一扮崔莺莺和他一起唱戏。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实现。
还有穆桂英的扮相也好看,长长的鸡鸡翎,甩来甩去,尤其美。打起仗来就更英武。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尤其是她拿起大刀耍起来的时候,感觉更加英姿飒爽。我也喜欢《花为媒》里的李月娥,不知是县城里的那个女子扮演的,人那个俊啊,百看不厌。她的唱腔更是清脆甜美,玲珑剔透,如银铃一般,让人沉醉。因为喜欢,最后我都能顺利地唱出来了。
那时就妄想,得啥样的人才能登上这样的舞台啊。后来我进了城,有一次也登上了乌兰牧骑的舞台,那种感觉真好。现在乌兰牧骑被称为“文艺轻骑兵”,真是名副其实。
相比之下,露天电影倒是放的次数多些,也都是义务的。那时候还没有电视,看一场电影可真过瘾。还记得当时看《R4之谜》,看完后好长时间都害怕,我容易把剧情代入生活中,生怕遇见特务。但是倒是活得很谨慎。有一天晚上一个人骗我要带我去找我父亲,那天父亲去邻队给马看病很晚未回,我生了警惕,没去。后来听说有女孩子被骗了,暗自庆幸。原来这电影也不是白看的,正如父亲所说:生活里就没有白吃的饭。
最热闹的也能参与其中的就是春节的灯会。有高跷有秧歌,举着灯笼扭。那灯笼也是五花八门:花篮灯、西瓜灯、兔子灯、鱼灯灯,我只能耍最简单的白菜灯,也自然是在秧歌里,不过那时我已经十几岁了。扭起来还有花样:別帐子,挂葫芦,卷白菜心……变化多端。高低错落,灯光闪烁,非常好看,长长的灯成了流动的河。到了哪家打场,还放鞭炮,赠果子或者钱,伞头还要说唱拜年话,更是喜庆,特别有彩头。玩到很晚也不觉得累。现在想想,真是神奇。
如今,手机电脑游戏厅电视机电影院,物质极为丰富,可以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可是为什么认为只觉得忙累,没有感受到那些年看演出的幸福感呢?
2、生产队里出了大学生
如果是现在,你觉得出了一个大学生很寻常,可那是七十年代,人们都在为填饱肚子奔波,考大学,那是遥远地方别人的事,羡慕归羡慕,跳得再高够不到。甚至,很多可以考大学的人,想都不敢想。
听说老高家四儿子保送大学了。这消息霹雳一样在生产队里炸开了,比春节放的二踢脚还响。太多的人诧异:这老四倒是念书念到了高中,听说成绩还不差,可是考上大学还是挺有难度的,毕竟生产队此前一个大学生也没出过。
也有的人抖底了:那不正常吗?人家老四根正苗红。老四的大哥还是叔叔早些年是不是参军了,打过仗,后来战死了,镇上是不是来人送过光荣榜,人家是军属,国家是有政策的,我哥在县里就管这事,他说过。
于是大家就唏嘘不已。
也有人证实:人家老四在镇高中学习数一数二,刻苦着呢,哪像那些同龄人,混日子的多,人家就是考也能考上。
于是大家又是一顿赞叹。
老四保送走的那几天,镇里果真来了领导,还送了大红花,生产队和大队的领导也去了,锣鼓喧天的,好不热闹。老四的妈妈是个全村都知道的心善,彼时笑得脸上开花,还不时感动的抹眼泪。老四也表态了:一定不辜负各级领导希望,大学完了回来建设家乡。听得我热血沸腾,甚至也有了非分之想:或许我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外面闯闯。可是眼前的困境,突破有点难,那时我已上一年级,成绩第一,可是考大学还是遥不可及的事,毕竟没有一个人考上大学,觉得没有盼头。
不过,老四的保送大学在村里刮起了旋风,激起了很多读书学生考大学的斗志。大约过了三年,大队主办的学校校长的儿子终于凭自己的力量考上了大学,好像是什么冶炼专业。社员们才不管专业的事,考上就是王道。这一次的热潮更凶猛,有种革命终于成功的感觉。人们的赞叹也与以前不一样:将门出虎子啊,人家老爸是校长,眼界高,底子好,考上正常;校长接触人多,知道怎么考大学容易,一下子孩子端铁饭碗了,不用土里刨食了。
恰好校长的闺女是我同学,于是同学们都高看她一眼,毕竟人家的哥哥是大学生。我当时也心里想:如果我有个哥哥是大学生,没准我真的能考上大学。可是就眼前困境来说,就算我考上了,家里也供不起。
这两个大学生的出现,就像掀起了生产队里的读书热潮,原来队里几乎没几个读高中的,这以后读高中的渐渐多起来,考大学的人也一点点多起来,很大程度上,国家招生政策也一点点放开了正常了。但考好大学仍是很难的事。再后来,村小教导主任的儿子考上了内蒙古农业大学,二队老徐家一家儿子考上了内蒙古的财经大学,名字记不太清了,可我发现,队里依然没有女孩考上大学的,倒是初三还没念完就找婆家的较多,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股劲儿,我就不信我考不上大学,反正我从来没想过下庄稼地,可是,生活真的能如我愿吗?这是个谜。
村子里的大事儿(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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