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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裆裤(散文)

2025-02-17 21:51:30 原创 心情散文 手机版
过年回家的一个夜晚,看到母亲准备休息时,穿的还是缅裆棉裤。我半开玩笑地说:娘,给我也做一条缅裆棉裤吧。母亲听后,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你们城里人屋里都有暖气,哪还穿得着缅裆棉裤啊,再说了,要是你的同事发现你穿这样的棉裤,那还不得笑掉人家的大牙。我穿是为了暖和,免得腿脚受凉。母亲又兴致勃勃地补充:你这刚看的还是棉裤腰,我的棉裤膝盖处也做了加工。母亲说着,把刚脱下的棉裤拿到我跟前,给我看她加工过的裤腿。“你看这两个膝盖处,我都专门儿加了一层棉花,再用暗针缝好。不仔细看的话,你看不出来吧?”若不是母亲特意说明,还真难以发现这精巧的细节。母亲的针线活儿,在邻里间那可是出了名的好。

  在那来去匆匆的三天假期里,母亲后来便按下缅裆裤的话题不再提起。可谁能想到,对缅裆裤的渴望却在心里生根发芽,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回京之后,它时常在我脑海中浮现,怎么也按捺不住。

  缅裆裤,也被称为“挽裆裤”或“大裆裤”,是一种腰肥裆宽的老式裤子,穿着时需要折挽棉裤腰并系上腰带。这种裤子在清代女性中广泛流行,尤其是在汉族女性中更为常见。追溯其历史,据说可以追溯到古代,它的设计灵感更是来源于实际需要和历史文化背景,呈现的是一种农耕文明之下的原始样貌。然而在我的家乡,缅裆裤已退出历史舞台,成为老一辈人记忆中的珍藏。

  按照惯例,在周末又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母亲的声音传来,我不由自主地又说起缅裆裤的事。母亲有点好奇,问我为啥又说起它,我真诚地说到:现在都很难见到缅裆裤了,就想趁您还记得这些事儿,把它记下来,只当记一下流水账,也好日后回味回味。母亲听后好像有点儿兴奋,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起来。

  母亲缓缓说道:在你的小时候,咱们老家这儿到处都种棉花,这你肯定还记得吧?当年,咱威县可是河北省有名的产棉大县呢,收回来的棉花,除了上交公家,再卖掉一部分换成钱,几乎每家都会留一些。把棉花弹熟,再纺线织成布。那时候,家家户户的被褥、炕单,都是用自家织的粗布做的,就连衣服裤子也是。先把纺出来的线染上不同的颜色,按照不同颜色的经线、纬线的调配,选择不同的织法,就可以织出不同图案、花色、纹路的布匹。当然那些图案新颖、纹路清晰、花色复杂的布料可不不多见,因为织出那样的布太费功夫了,平时舍不得用,大多用在女孩子的陪嫁上。你们平时穿的,尤其是冬天的棉袄棉裤,几乎不是黑色,就是深蓝色,这两种颜色特别耐脏。那时候人们条件有限,都没有秋衣秋裤,也没有外套。光身穿一冬下来,脏的都不成样子,尤其是棉袄的袖口、领子,黑得都能照出亮儿来了。

  母亲稍作停顿,接着说道:那时候,小孩子穿的棉裤、棉袄和大人的还有些不一样。小孩子一般穿在老家叫做老虎盾的棉裤。胸前一个小短坎儿,短坎儿再与棉裤缝在一起,连成一体。坎儿上面的一角缝一根带子,袋子的头上缝一粒扣子,在另一角上锁一个扣眼儿,然后,把带扣的一端从后脖子后面绕过去,系在扣眼儿里,这是棉裤不往下掉的第一步。顺着腋下裤腰位置,左右也分别缝一根带子,平时,这两根带子往前一拉,系在一起,这时第二步。上厕所时只需解开裤腰上的带子,从腰后往下一褪就行了,然后往上一提,将两边带子往前一一系上,既严实又牢靠,还特别暖和。大人穿的棉裤才是缅裆的,这种棉裤除了暖和之外还有一个优势,要是妇女穿起来,那就是婴儿的襁褓。说到这儿,母亲的思绪似乎又飘回了她的青春岁月,说起她结婚时候的事。“我结婚时,你姥姥送给我的陪送里有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被褥铺盖,枕套枕巾等,外面还用家织的四根彩色带子十字交叉捆住这个包袱,跟着我送到婆家。当娘家人回去时,只留下一根带子给我,另外三根再拿回去,因为我是家里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那三根带子是留给她们结婚时用的。”

  母亲的讲述,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过去的打满,让我看到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生活片段。老家刚出生的婴儿都睡在土布袋里,土布袋也是用家织布缝制而成的,一般是红色,布口袋的开口处两侧分别缝上带子和纽扣。孩子出生前,家里都会拉上一堆细沙土,放在偏房里以免雨淋,再用细筛子筛过留着备用。孩子出生后,铲一铁锨筛过的细沙土放火上烧,直到咕嘟咕嘟冒土泡,再晾凉到一定温度装进土布袋里,然后把孩子放进布袋里的温土上,用手隔着土布袋再把土抚平,免得硌着婴儿娇嫩的脊背。可是,若要带着婴儿出门走亲戚,缅裆裤就派上了用场。要带孩子的人要先解开上衣,露出宽大的棉裤腰,双手托着婴儿的腋窝,把婴儿从土布袋里拽出来,擦擦屁股上的沙土,用事先叠好的几层柔软的戒子包上屁股,顺势把婴儿与大人脸对脸地放进宽大的裤腰里,先用裤腰把婴儿包住,再合上上衣,然后再用陪嫁包袱里的半大铺地(方言:小褥子),从裤腰外一包一围,在大人的后背上合拢,然后就用那根彩带从褥子下缘往身后缠,在大人背后交叉错过,继续往前合围一圈儿,绕到小褥子的上缘合拢后一系。这样,婴儿就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成人的胸前。

  说到这儿,我忍不住打断母亲,好奇地问到:要是路途远,串一天的亲戚家,那就揣着孩子待一天吗?母亲笑着回答:是啊,当然也可以把孩子放在亲戚家的被窝儿里,但那得是关系比较近的亲戚才行,否则弄脏了人家的铺盖就不好了。母亲说着说着,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儿,又接着说:你忘了?有一次你稀罕那大裆裤,非要穿着去你姥姥家,你偷偷穿上我的棉裤,把棉裤脚往上挽了两三道,又用绑带绑上,你才把你小弟弟放在裤腰里。可是你那时候又瘦又小,你刚把小弟放进裤腰里,他就出溜到裤腿儿里去了,气得你奶奶打你不是,不打你又心疼他的孙子。在一边儿跺着脚地把我臭骂了一通。母亲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惜那个小弟弟因患有先天心脏病,不到一岁就夭折了。若是能活到现在,听到这些童年趣事,他也一定会笑得直不起腰来。

  挂断电话前,母亲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现在孩子们都不知道啥是缅裆棉裤了,既然不时兴了,就更没人穿了。现在的小孩儿多幸福啊,一出生就有现成的小衣服、小裤子、小鞋子,连戒子都不用了,那叫啥纸尿裤的,那能有棉布戒子好吗?咳,现在啥啥都没原来的样子了。那语气里既有怀念,也有对时代变迁的无奈。但时代总是向前发展的,谁也阻挡不了。正因如此,我才更加珍惜这些关于缅裆裤的回忆,想把它们记录下来,永远流传下去,所以才有了我这篇关于缅裆裤的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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